测完血压,很快去看了医生,量温度、测血常规,高烧到39.8°,许初允从前天淋雨后就开始头疼不舒服,只是之前是低烧,又喝了萍姨给的感冒冲剂,被她忽视了。
如果不是江闻祈凌晨回来发现她躺在沙发上烧得不省人事,确实很危险。
医生开了就诊单,让她去三楼输液。
像她这样半夜发烧的本身是没有床位的,三甲医院的住院部向来床位紧张,只能在走廊或者大厅坐着输液,但许初允还是进了VIP病房。
“这袋输完了按铃,你还有两袋药,大概早上八点输完。”护士熟练地操作着,临走之前又嘱咐了一句:“记得让你男朋友看着,别倒流了。”
“……”许初允很想反驳一声才不是她男朋友,又觉得这种行为幼稚,闷闷地应了一声:“好。”
单人病房里放了一束装饰性的花束,残留的消毒水味还是挥之不去,萦绕在鼻腔里,让许初允精神分外的清明。
她抬头望着上方的两大袋输液袋,透明的液体一点点顺着细长的管子流入血管,手背凉凉的。
根本睡不着。
又有些百无聊赖。
江闻祈将一个东西递给她。
她接过来一看,是她的手机。
“玩吧。”他说,语气像是哄小孩一样敷衍。
许初允:“……”
真把她当小学生了?
许初允解锁,手机界面还停留在副导演发来的那个本子上。
左右也是醒着,许初允继续看起剧本来。脖颈看得酸痛,她抬头活动脖子时,余光看见旁边已经没有了身影。
长夜漫漫,许初允看着看着,又睡着了。
只是梦里依然睡不安稳,总是模模糊糊地闪现那些陈旧铁锈味的画面,一幕幕似黑白电影,让她无法呼吸。
中途江闻祈又按了两次铃,护士进来换了两次药,许初允不太清醒地睁开眼,看见晃动的朦胧影子,又闭上了眼。
再度醒来的时候,输液袋里的液体只剩最后一点了。
许初允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好像已经不烫了。再看一眼旁边,病房里的灯不知何时关了,江闻祈搭着腿坐着,薄薄
的笔记本就放在腿上,垂睫看着屏幕,微薄荧光投下,脸上一点通宵的痕迹也无,依然清明如白日。
许初允感到费解,他是铁打的人吗?一夜不睡还能工作?
看见她醒了,江闻祈递给她一支温度计。
许初允测完一看,36.8°,已经退烧了,输液起效就是快。
“退烧了,等会输完液我可以回去吗?”许初允迫不及待道。
她现在只想回去洗个热水澡,躺在床上。
江闻祈没接话,只丢给她两个东西。
许初允接过一看,是面包和牛奶。
“不喜欢的话叫护士过来换,住院部有统一的早餐。”江闻祈补了一句。
“……我不喜欢吃面包牛奶。”许初允慢吞吞地开口,“也不喜欢吃医院的餐食。”
“……”江闻祈看向许初允,有所预感,“你想吃什么?”
“我想吃……”许初允本来想说源木街的那家酸辣粉,但是想到病中要吃清淡的,又改口道:“想吃城南的棠湖灌汤包。”
医院在江城城北,与城南直线距离差不多二十多公里。
江闻祈听完,没拒绝,也没答应,只是挑眉看着许初允。
这人两天前还客气疏离到不行,跟他说话三句里离不开谢谢、不好意思、不麻烦您,恨不得自己一个人把所有事全干了,跟他保持五十米距离。
现在生一场病,倒是敢理直气壮地提要求,使唤起来了。
许初允被江闻祈深邃极黑的眼眸盯得头皮发麻,他什么也没说,但无声的眸光实在太有压迫感了。
她有些后悔,正想说算了,就听到对方慢条斯理地应了一句:“行。”
转身离开了病房。
许初允盯着门边微微晃动的帘子,他不会真的跑去给她买吧……?
她只是讨厌在医院呆着,讨厌他昨晚说的话,并不是真的想要折腾他,开车往返一个多小时只为买一份早餐。
事实证明,是她想多了。
江闻祈出去打了个电话,没多久就回来了,回来时身上还有些淡淡的烟味,大约半小时后,有人送了过来。
江闻祈再次进门时,提着精致的盒子,居高临下地给她,语气淡然:“吃吧。”
“……”
许初允很想把盒子扔到垃圾桶里,但是本着不能浪费粮食的原则,她打开包装盒。
除了招牌灌汤包,店里其他种类的餐品也都买了一份。
她低头默不作声地吃起来,故意没有问他吃没吃。
买得太多,许初允只吃了一些就吃不下去了,“剩下的怎么办?你吃吗?”
她示意那些根本没动过的奶黄包和豆浆油条,还剩了一大半。
“扔了吧。”江闻祈说。
“……”不吃早餐迟早得胃病。
许初允在心底腹诽。
最后的一点药输完,好在江闻祈没有再要求她留在医院观察,
也可能不想再浪费时间在她身上,许初允如愿拔了针管,提着医生开的药跟着江闻祈走到电梯口。
江闻祈摁下按键,低头看了下腕表,“等会陆林会联系你,送你回去,我先去公司了。”
许初允嗯了一声。
“你昨晚说有件事想商量,什么事?”
许初允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就是……”
话未说完,电梯到了,‘叮’的一声开门。
电梯里还有个年轻男人和女人,男人穿着一身潮牌,利落的美式前刺,很有几分放荡不羁的气质。
女人稍矮一些,二十岁出头,五官精致可爱,棕色长卷发,穿着格子半裙和一件杏黄色风衣,很是清纯可爱。
四人视线对上,空气意外的有些凝滞。
许初允住了嘴,跟着江闻祈走进电梯,目光落在电梯上亮着的B2F,默默组织着措辞,没注意到江闻祈微拧的眉。
寂静里,左边的男人忽而开口:“祈哥,昨晚回去那么早,原来是陪女朋友啊?”
男人紧接着又看向许初允,笑着道:“不过看着似乎有些面生,不知道是哪家的千金?妈为了你的事,最近可费了不少心,眼都熬红了。”
是认识江闻祈的人?
听男人的口吻,似乎跟他关系还不一般。
许初允抬起头来,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江闻祈,想从他的神色里得到一点反馈。
譬如此刻她应该做点什么,还是以不变应万变。
“是吗。”
江闻祈看男人一眼,淡淡的语气,听不出情绪。
紧接着,她听到江闻祈清淡的嗓音在电梯里响起:“你该叫她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