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0 章 贵族学院26(2 / 2)

全然没有方才舞蹈的优雅了,手脚如蟹钳般僵硬夸张;脸脖如蒸熟的蟹,整个人都烧红起来。

“算算算你会跳舞行了吧!”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跑远了。

“……”

厌灵有些迷茫地将颊边散乱的发丝缕到耳后。手腕正要放下,忽然被人捉住,身后覆上一片清雅好闻的气息。

“没想到你除了唱歌好听,跳舞也这么好看。”

钟嘉树含笑的嗓音响在耳边,吐息冷凉得暧昧。

——不知何时,那条窥伺的蛇已然游走到了近处。

厌灵一时没挣脱开,反而被他贴得更紧,宛如狩猎的蟒蛇缠紧了猎物。

“放开。”

“不要哦。”

钟嘉树一字一顿轻巧道,动作愈发得寸进尺,似是要将她骨肉塞进自己的身体一般,这是一个控制欲极强的姿势。

“这里没有人看到的,让我……抱一会。”

也是这时,厌灵才发现他的身躯在微微地颤抖,紧紧桎梏在她肩膀和腰间的手亦是战栗的。

那是一种夹杂着恐惧和暴虐的力竭。

他抑制不住的急促的呼吸喷洒在她的颈窝。令厌灵有种他随时会咬下来一口的危险的错觉。

厌灵微微皱眉,“钟嘉树,你是不是犯病了。”

她的语气没有任何不耐和指责,只是平平地指出一个事实——这家伙的基因病可能犯了。

急促的呼吸转为一种沉疴的低笑。

“是啊,犯相思病了。”

这种时候他还有心情开玩笑。

说着,他更加埋进厌灵的颈窝,抱得更紧了些,像一只处于失控边缘的野兽。她则是独属于他的、即将被反噬的驯兽师。

“怎么办……好想把你藏起来……”

天天看、天天在一起,就不会犯相思病了。

阴暗的念头快要挣脱爱欲的镣铐、礼教的藩篱。

忽而,远远一阵谈话声打破了他的挣扎。

“他们应该完成今天下午的工作了吧?待会喊上小灵,出去玩玩呗,放松一下。”

“她?她才不会跟我们‘同流合污’呢。”

“啧,亏你还知道自己污秽呢。”

是那二人。

“陆之昂你纯是跟我过不去吧

!看我不把你揍成一坨泥巴!!”

“就凭你?刚才被我揍得满地找滚的人是谁?”

吵闹的声音由远及近,他们似乎即将经过转角,在一览无余的走廊上看到暧昧相拥的厌灵和钟嘉树。

钟嘉树一顿,压抑疯狂的眉目凌然抬起,果断揽着厌灵拧开一旁的房门,闪身进去。

这是一间收纳演出道具的杂物间,常年不使用,此时开关门掀起的气流扬起灰尘。

厌灵就要打喷嚏,钟嘉树的手捂了上来,他将她压在紧闭的门上,一双色泽甜蜜的粉色眼眸低垂,神色莫名地望着她,轻轻道:

“别出声。”

门外,那二人的声音愈发接近。

“不过厌灵确实很久都不和我们一起玩了诶。”

“还不是怪邵景。”

“……凭什么怪我!?”

“确实怪邵景。”

“喂!你俩!!”

门内。

钟嘉树忽而抱起厌灵,让她坐在那堆满杂物的桌上,而他,则昂头望她,一边牵起她的手,轻轻地啄吻,从手心开始,到手腕再一路向上。仿若化成一条钻入她血管的小鱼,啄食她的血液、融入她的血液,要流入她的心脏似的。

这个低微的吻到了尽头。

他和她近在咫尺,呼吸交缠,以门外二人的吵闹声为伴奏,进行着一场无声而空幻的双人舞。

最终,他阖眸,吻上了她的脖颈。

恰好,那二人到了这间隐秘房间的外面,仅仅一墙之隔。

“不过,钟嘉树这小子最近也怪怪的——怪阴沉的。”

他倏然睁眼。

那双晦冥森森的眼眸带上一丝狂乱的报复之意,好似主动碾碎已然出现裂痕的面具,破罐破摔。

他环握厌灵手腕的手指紧了紧,忽而发力,扯着她下坠。

以自己的身体为肉垫,疯魔似的带着她一起坠落——

他护着她不受伤害,他的身体却结结实实地砸在地面上,发出好大一声闷响。

“……”

这一次,两人终于紧密地贴合在了一起。

钟嘉树拥着她,餍足地叹息。

与此同时,门外的吵闹声和脚步声一顿,停了下来。

“……什么动静?”

厌灵伏在钟嘉树的身体上,侧头望去,恰好看到门把手被转动。

“……”

眼看这扇预示着危险和麻烦的门即将被推开,厌灵微微拧眉。

——虽说她并不担心邵景等人看到这一幕会产生什么想法,但她不想被额外的麻烦打乱原本的计划。

可以预见,届时一定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去解释以及安抚他们莫名其妙的情绪,有这时间她不如去研究创作乐曲和舞蹈。

于是她当机立断抬手,扯下一旁高挂的幕布。

宽大的幕布携着灰尘纷纷扬扬地落下,将两人交叠的身影遮得一丝不露。

下一秒,门便被推开,室外明亮的阳光势如破竹地劈开杂物间的漆黑。亦有一道光落在厌灵身上。

此时此刻,被窥视以及被发现的危险感格外有提心吊胆的氛围。

透过布料的孔隙,依稀可见二道熟悉的身影在门口探头探脑。

好在这杂物间堆放着不少东西,吸引视线的地方很多,地上这一摊灰扑扑的不明物体并不显眼。

此时,那二人的声音没有了阻隔,清晰极了。

“刚那什么动静啊?”

“有小偷?”

“动动你的脑子吧,谁来这偷东西。”

“陆之昂你*#@……%!”

在打打闹闹的声音中,阴暗处的两人身躯紧密地贴合,躲在这一方小小的、肮脏的空间内。

经年累月的尘埃味像时间留下的痕迹,而此刻,两人却像是躲在了时间遗漏的缝隙中。

钟嘉树闭着眼,满足地拥着她,唇角勾起。

但……还不够。

他忽而睁眼,眸中闪过一丝阴恻恻跃动的暗光,手掌摩挲着她的后颈,将她压向自己。

似是笃定她不会出声或是做出大动作的抵抗,他细细密密地吻上她的颈侧,轻咬耳垂。不留下痕迹不罢休的架势,或者说,以极尽取悦的技巧逼迫她发出反应,以引起那二人的注意,阴暗狂暴的心思就要撕破遮挡的帷幕。

微弱而暧昧的水声被邵景和陆之昂吵架的声音掩盖,脆弱的遮羞布。

“……”

厌灵不知道钟嘉树脑子里在想什么。

被邵景他们撞见这一幕,对他没半点好处,显而易见那二人对钟嘉树的意见和报复,会比对她的猛烈许多。

他真是发疯了,是不想好好活着了。

或许是基因病造成了大脑病变吧,她不跟病号计较,只是默默地用手抵开他的唇舌。却未料到,他宛若一条顺杆而上的蛇,又顺势吻上她的手。

手心的敏感神经并不比脖颈少。

“……”

他的吻也像蛇信。带着试探与预谋的、明目张胆的恶劣,那双眼眸在昏暗中格外明亮,如同恶魔丢在路边的陷阱、引诱贪婪之人的红宝石。

厌灵觉得他会越来越过火,闹出的动静迟早会被那笨蛋二人组察觉。

这样想着,她用微凉的手指抵上他过火的唇,毫不意外地被那滑腻的唇舌卷入闷热潮湿的口腔。

她并不挣扎,反而用手指压上他狡猾的舌,继而分开手指,夹住他的舌。

这种鲜少暴露出来的软肋被人掌握,钟嘉树忽而陷入一股奇异的平静。

“……”

因为嘴巴无法闭合,没过一会,便有分泌的透明津液如银色小蛇般,从嘴角滑落。与之相呼应的是他水汪汪的眼眸。

他堪称乖巧地任她压在他身上,在他的口腔内“胡作非为”。

该说不愧是他么。

这种时候,白皙的面颊上反而

升起一抹迷醉似的绯红,微眯的双眼、抬起的下巴、殷红的唇舌、袒露的脖颈……种种迹象都表明——

他爽了。

“…………”

薄薄的布料之外。

费鸿光打圆场道:“这里乱七八糟的东西这么多,应该是什么东西掉在地上了,好啦,你们别打了,走——啦——”

他长臂一伸,一边捞一个,把闹脾气的俩人推了出去。

“……”

等到门重新合上,黑暗与安静再次降临。

厌灵并未起身,只抽出手指,仍旧审视地望着他。迟钝如她,也察觉到了钟嘉树的不对劲。

“你今天怎么了?”

钟嘉树的喉结滚动,眼睫颤了颤。

在她如今这般全然将注意力放在他身上的时刻,终于缓缓卸下了紧张的、面对未知恐惧的防备。

“……很不安。”

他嗓音低低道:“……很担心你会……死掉。”

像哥哥那样死掉。

变成一滩失去神经活性的肉块集合。然后变得灰白、变得僵硬。

厌灵偏了偏头,将仍有些湿润地指尖点上他的眉心。

“人都会死掉。”

她的手指向下,划过他高挺的鼻梁。

“但没关系,如果今生种下了因,来生就会结出果。”

那微凉的指尖点上他的唇,似乎真的种下了什么。

“……”

不知为何,这毫无说服力的、唯心主义的话语,竟然奇迹般的安抚到了钟嘉树。

他缓缓放松了身体,脑海中繁多的“萤火虫”收敛了翅膀,安静地伏在神经的枝丫上。

“……好。”

·

两人离开之后,打理了好一会才能见人。

比如遮掩住颈侧的吻痕,比如换下沾染灰尘的制服,好在有备用校服。

费鸿光似乎差距到了什么,略有深意的眸光一掠而过,紧接着,勾起唇角发出邀约:

“要一起出去兜风吗?”

不出他们所料,厌灵毫不留情地拒绝了跟他们同行出游的邀请,径自收拾书包回去了。

厌灵最近在准备望岫周末在尽欢的演出,这是望岫第一次在大舞台亮相,还是尽欢这样高曝光的舞台。

对于厌灵来说,尽欢的演出比校庆日的演出重要得多,自然要更费心一点。

很快到了周末。

厌灵没花多大心思就摆脱了陆家的管束,被庄枭开车接去尽欢。

红姐已然摩拳擦掌,要给望岫来一个完美的亮相,令她成为新的摇钱树。

“我都不敢想象,要是他们知道善歌的息心和善舞的望岫是同一个人,该有多么轰动了!”

厌灵目不斜视,仍由红姐在她脸上扑粉,只意味不明地低声道:

“快了。”

就快到揭露身份的那一天了。

红姐没听到她

的低声呢喃。一拍脑门:

“哦对了。”

她拿出一大堆礼盒礼袋,“这些都是大少爷送给你——不对,是送给息心的。”

说着,她朝厌灵挤了挤眼睛,“有够痴情哦。”

厌灵瞥了一眼便收回目光。“就放在这里吧。”

红姐欣慰地拍拍她的肩膀,“不错,就要以这种心态——毫不在意地把这些所谓的追求者当做玩物!”

厌灵:“……”

她倒不会把他们当做玩物,只会把他们当做无数的普通观众中的一个。

……

这一场,厌灵的舞蹈主题是‘前世今生’。

尽管望岫在网络上有了一定的热度,但在现实中各大舞台上的影响力还不够。今日就是她从虚拟走向现实的节点一般的战役。

为了今天,厌灵做了不少准备,特意把头发染浅,就是为了贴合今天这个有些梦幻的主题。

此时,帷幕还未拉开,台下还有观众不满的窃窃私语声——因为望岫替代了原本息心的演出时段。

不少观众都是冲着息心的歌喉来的,临到演出突然通知说换人了,任谁都不会乐意。

当然,红姐是故意的。

她安排演出时,摆着手神神秘秘道:“反正你们是一个人,不算换人啦。”

可观众不买账。

“这不是挂羊头卖狗肉嘛!”

“就是啊,用息心的热度捧名不见经传的新人。”

“尽欢是不是疯了,难得有息心这么一个影响力大潜力无限的新秀,放着她不培养,反而让新人吸她的血?”

“……能不能退票。”

在一片唱衰声中,帷幕拉开,她背对着观众席,一头浅色的长发披散而下,如璨金的水面。

相比于普通观看席的仰视视角,贵宾观看席,可以以平视的视角清晰地将舞台纳入眼底。

此时,邵景四人就坐在这里,颇为意外地看向舞台。

“望岫?”

钟嘉树打趣似的对费鸿光道,“你女神没通知你吗?”

费鸿光放松地靠着椅背,闻言只是笑笑。

一双悠悠的下垂眼一眨不眨地盯着舞台上那个戴着面具的窈窕背影,想象着面具后那张熟悉的脸,颇感新奇。

尤其一想到这个秘密只有他一人知道,一种隐秘的愉悦和窃喜便油然而生。

邵景嗤笑一声,抓紧机会嘲笑道:“人家鸿光是看自己女神,陆之昂你看那么认真干什么?你不会是喜欢上人望岫了吧,你想撬好兄弟墙角啊?”

幸灾乐祸、挑拨是非的话音刚落,他就一僵,冷不丁想起自己的破事,心虚的目光从钟嘉树身上一掠而过——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陆之昂不耐地瞥了眼小肚鸡肠的邵景。

“当谁都和你一样阴暗么。”

本是随口的反击,却没想到邵景更是被戳中死穴一般跳脚起来。

嘉树笑着看这俩人掐猫逗狗地打闹,忽而眸光一转,落在神情怡然自得的费鸿光身上。

……不对劲。

按照钟嘉树对费鸿光的了解,他这种表面花花公子看似不在意女伴,但真正动心起来,占有欲是极强的,必定是不容许任何人觊觎他的心上人的……怎么现在全然不在乎陆之昂投射在望岫身上的目光呢?

若是费鸿光知道钟嘉树心中所想,必然会予以嗤笑。

——当然不在意了!

毕竟陆之昂和厌灵可是亲姐弟啊!

费鸿光迷之坚信:尽管陆之昂不知道望岫就是厌灵,但姐弟俩一定存在某种深入、神秘而微妙的血缘联系。所以陆之昂才会在不知道望岫真实身份时,就不由自主对她多加关注。

“……”

只能说,还好费鸿光不知道,没有被陆之昂多加关注的息心,其实也是厌灵。

若是他知道这点,这个逻辑无法自洽的论点将不攻自破。

“……”

音乐一响,台下不满的窃窃私语便是一顿。

只因这配乐不是旁的,正是息心的清声吟唱。哪怕是提前的录音,亦是有着穿越电子设备与时空的轻灵与悠远,那打动人心的魔力并未衰减多少。

有人恍惚间想起,红姐在节目开场前的致歉:“息心因嗓音不适不能演唱,”——但能跳舞——“不过她给大家准备了一份小惊喜哦~”

原来这份惊喜竟然是息心创作的乐曲的demo版。

惊喜一重接着一重。

随着清哑的女声的导入,聚光灯下,那道倩影宛若精灵一般灵动地舒展纤长的手臂,好似天使似的圣洁地收拢,脊背上的蝴蝶骨宛若折断的翅。

哪怕是在偌大的舞台上独舞,也不显得空荡突兀,反而有种杳无人烟的孤寂与空茫,更加切合主题了。

一舞结束,偌大的会场安静得宛如身处天国。等到帷幕落下,观众才纷纷回神,掌声雷动。

当真是如梦初醒。

现在,没人再嚷嚷着退票了,只有意犹未尽的惋惜:怎么就只有一场表演啊。

可以预见,此后,望岫将一战成名,一跃成为尽欢新崛起的摇钱树。并且在大多数观众的眼中,她和息心不会是你死我亡、互相争夺资源的竞争关系,而更偏向一种合作共赢的状态。

“……”

贵宾室内。

久久的沉默。

钟嘉树神情恍惚一瞬。

他向来对各种文艺作品敬谢不敏、欣赏不来的,可今日她的舞蹈忽而令他脑海划过过往的种种,好似真的随着她的演绎,完成了一场前世今生之旅。

等回来神来时,渐渐落下的帷幕下,那道立在舞台上的倩影逐渐和昨日午后,那道在阳光下起舞的身影逐渐重合……

宛若转动的钥匙轻叩开一道锁。

咔哒一声。

那些被他忽略的蛛丝马迹一一浮现。

费鸿光古怪的言行举止、所谓的绑架案与形迹可疑的舞女、庄枭的“移情别恋”……

……

钟嘉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