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瓜子脸盘,鼻子挺翘,粉润的薄唇都快被他抿成一条直线了,但最让人为之惊艳的是,他生了双又大又漂亮的碧蓝色眼睛。
像是大海的颜色。
贺画没见过海,但她曾在陆霖写的杂书里看到她对于大海的描绘,就跟少年的眼睛一样,干净漂亮。
这会儿那双蓝眼睛里含了两泡泪,要哭不哭的,表情可怜又委屈看向贺画。
等看清喊自己的人是谁后,他像是愣了一下,眨巴两下眼睛将眼泪憋回去,秀气的眉皱了皱,歪头打量贺画,随后小脸猛的一亮,奋力挣开老翁的手就缩着身子躲到贺画身后,把自己藏的严严实实。
他对她好像还挺信任?
贺画腰背挺直,头回干起英雄救美的事情。
老翁没好气的看着贺画,低声威胁,“小孩,别多管闲事,不然我连你一起带走!”
多好看的娃娃,如果是个男孩肯定价钱也不低。
“你可知我是谁?”贺画丝毫不惧,神色淡然语气随意的问老翁,好似在跟他叙旧闲聊一般。
老翁怕再耽误下去会引来京兆尹府的人,手往身后一背,示意隐在巷子里的两个人过来,“我管你是谁,今个你俩都得跟我走!”
“跟你走可以,但你别怪我没提醒你,我姓贺。”贺画今年不过是十一二岁,腰背挺直站在那儿挑眉说出这话的时候,气势完全不像个十几岁的孩子。
她声音轻缓,甚至能称得上温柔,“我母亲,叫贺眠。”
贺,贺什么?
老翁顿住。
满京城就没一个没听说过这个名字的。
天底下有两类人对贺眠二字恨的牙痒痒,一是众学子,二是众罪犯。
要不是贺眠,也不会有算学,学子们也不会在背书背的秃头的时候还得去算题。
要不是贺眠,就不会有另类刑具,令人闻风丧胆。
听说当年她去刑部的时候,帮忙改革了几套刑具,降低对人肉身的折磨,转而攻击精神。
有些犯人嘴硬,严刑拷打根本不怕,可再厉害的人,也顶不住精神压力。
听闻当时不少重犯都是哭着求着说,“你打我吧,我求求你还是打我吧,别再跟我说话了,我
受不了了。”
这会儿老翁听见贺眠的名字,腿肚子都哆嗦了一下,扯动脸上僵硬的老皮勉强笑了笑,“你说你娘是贺眠,我就相信了?”
他眼睛打量贺画,看着她的模样跟穿着,其实心里已经信了大半。
“今天算我给贺太傅一个面子,饶了你俩。”老翁朝后摆手,“走!”
三人拔腿要跑,可惜有人动作比她们还快,五六个持刀侍卫迅速追上老翁跟其余两人,扭着胳膊将人摁在地上。
“真是吃了豹子胆了,敢动贺太傅家的千金!”侍卫是京兆尹衙门的人,刚才在巡街的时候被贺府小厮叫过来,说有人要拐卖她家小主子。
这还了得!
贺画可不只是贺太傅跟青禾县主的女儿,她跟宫中的几位皇女关系都不错,皇上也甚是喜欢她,这要是被在街上拐走了,她们这个京兆尹府也就凉了。
贺画说,“劳烦几位把她们三个带回去好好查查,我觉得你们肯定也看出来了,这几个人说不定经常干拐卖孩子的事情。”
那是得好好查查了。
几个侍卫跟贺画拱手告别,说有什么事情尽管再派人来叫她们。
等人都走了,贺画侧眸看向攥着自己腰侧衣服,躲在她身后好奇的盯着老翁背影的少年,笑了下,“没事了。”
少年听见她跟自己说话,这才抬头看她,对上贺画的眼睛,冲她笑了下。
头顶阳光撒下来,那汪原本平静无波的大海里像是揉入星碎耀眼的太阳光亮,明媚好看的让人移不开视线。
贺画眼睫煽动一瞬,垂眸看着被他捏在手里的糖人,跟他说,“这个不可以吃。”
她指指糖人,摆手摇头。
贺画耐心重复了两三遍,对方才看懂,有些依依不舍的低头看着糖人,然后提着衣摆小跑几步追上老翁,将糖人塞还给他,又扭身朝贺画跑过来。
他跟只金色的蝴蝶一样,跑的轻快明媚,蹁跹着来到她面前,自然而然的牵起她的手,欢快的往街上走。
他嘴里说着波斯国的语言,贺画听不懂,只觉得他声音清越好听,就跟玉环相撞一般。
贺画从未被年龄相仿的男子这般亲近过,一时间神色有些不太自然的看向别处,耳廓又红又热。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