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古今晓一定听得懂:只要你不轻举妄动,她会满足他的要求。
古今晓说:“如果我要你自行了断才能放了姜行峥呢?”
“我可以答应你,”姜眠毫不犹豫,“但我要给我的父亲留下一封书信,只要写完,我可以立刻自尽。”
姜行峥一动:“阿眠!”
古今晓手一紧,嘴上不紧不慢:
“哦?什么信?是告诉他今日之事,让他天涯海角寻找我来为自己的女儿报仇吗?”
姜眠摇头:“我不写这些,只是身为女儿,总要给父母留下些遗言。若你不放心,可以将信的内容看去,就知并非对你不利。”
她是死过一次的人,不惧这一死。
只是若她真的死了,这世上爱恨颠的秘密再也无人知晓。那就顾不上许多,只能将一切和盘托出,让爹娘提防。
“你这妹妹对你不错。”这话,古今晓是对姜行峥说的。
姜行峥嘴唇翕动,眼眶发红,一直看着姜眠。
古今晓似觉无趣,想了一会儿,慢慢道:“你的命要来,没什么意思,我也并非不讲道理之人。这样吧,我给你两个选择,免得以后落人口舌,说我欺负小姑娘。”
他微微偏头,对身后的一个黑衣人说:“把那个人带上来,小心些,别冲撞了姜姑娘。”
那人应是,麻利退下。没过一会儿,拖了一个血人回来。
手中的人软绵绵的,被他揪着头发,像一个没有生命的沙袋,在地下拖出一道长长的血痕。另外两个黑衣人见状,立刻上前,一边一个将这血人架起,让姜眠看清楚。
只一眼,姜眠的心剧烈颤起来,眼泪夺眶而出,连嘴唇都发抖:“凌枫秋……”
这人已经面目全非,以至于她没有第一时间认出他。当他被人架起时,姜眠才看出熟悉的影子——凌枫秋是宴云笺留下在她身边保护的,朝夕相处大半年,如今的样子几乎叫他不敢认。
仿佛昨夜他腼腆一笑还在眼前:“卑职现在便加急送去,能比
驿马司快上许多。()”
他说:“姑娘有事便吩咐,卑职无所不从。㈨()_[()]㈨『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他说:“少将军之命,卑职不敢为逆。从此以后,姑娘便是主子。”
他双目被挖去,只剩两个空荡荡的血洞,头发散乱,双耳被削,嘴里流的血暗红到近乎成了黑色,溃烂一片,似乎被拔了舌头。架起的两条手臂无力,半截袖子空荡荡的。
“你还是不是人!为什么要这么对他?!”姜眠不管不顾往前冲,却被两个黑衣人一把架住手臂。
凌枫秋像是察觉到什么,竟然挣扎起来。
“看看,多忠心的奴才啊,都这个鬼样子了,还想着要护主。”古今晓对着他的方向扬了扬下巴,又面向姜眠,“别冲动啊姜姑娘,我既然是与你谈条件的,自然要尽可能表述的清楚。可我嘴笨,有些东西是光凭嘴说,总是想象不出的。没办法,只好找一个下贱胚子做例,让你看的更直观一些,我下面的话也更好表达。”
姜眠忍不住发抖,眼泪流了满脸,带着恨意的雪亮目光死死盯着古今晓。
“姜姑娘,我方才说了,我会给你两个选择。这第一么,你全府上下的人,便以这凌枫秋为例,个个都变成这样断手断脚挖眼拔舌的废人。而你——你什么事都不会有。我们的人,绝不碰你丝毫,叫你全须全尾连一根头发丝都不会掉。”
“第二个选择么……那也很简单。只要姜姑娘你跟我走,你满府上下的人,我一个都不会动。只不过你呢,就可能要吃一些苦头了。”他说着,侧头看了眼凌枫秋,嘿然笑道,“至于要不要把你变成这副尊容,我还没想好。也许我舍不得,也许……你会比他还惨。”
他转过头,重又面向姜眠:“我这个人不喜欢等,也不会给人留太多考虑的时间。一锤子买卖,成就成,不成,我就替你选择。”
姜眠道:“我跟你走。”
“阿眠!”姜行峥大吼了一声,侧头去看古今晓,“你放过我妹妹,我跟你走,无论你要把我变成什么样子都好。这满府的人皆是老弱妇孺,我妹妹更是无辜。我跟你走,你放过他们。”
古今晓漠然道:“可惜了,我对你没有兴趣。”
他对着姜眠扬声:“姜姑娘,我给你些体面,你自己走出这个大门去。”
“毕竟是未出阁的姑娘家,这清名……今日过后怕是不剩什么了,但能留得几时是几时,我就不让人压着你了。”
控制姜眠的人慢慢放开她手臂,姜眠没有挣扎,慢慢抬眸,看了一眼凌枫秋。
他的身体微微抽动,双臂已残,却还是尽力打开,头尽力偏向古今晓的方向,似乎要做什么事。
姜眠扭过头,忍了满眼热泪,在心中暗暗记这一笔,沉默迈步向前走去。
走到姜行峥面前三步时,她停下:“大哥。”
“阿眠……”
“大哥你听我说。”
姜眠低声道:“这一去,我不知道自己将会面临什么,也许我很快就会死,也许能坚持
() 住,努力活着。但无论如何,在爹娘没有平安回来之前,不要把这件事情传到前方去,乱他们的心。”
姜行峥不停摇头:“阿眠……”
姜眠说:“你答应我,一定做到。”
这一次,她实在有些看不透古今晓求的是什么。但他这一次出手狠辣,远没有前次的温情脉脉,也许自己会凶多吉少。
毕竟她和大哥没有区别,都对推动历史没什么主动性。
古今晓在一旁冷笑道:“这你不用操心,就算你大哥不说,他们也迟早会知道的。我燕夏宣城王威震四海,是名垂千古的一代王将。这张底牌,早晚要翻给姜重山看的。”
姜眠转头看他。
好歹毒的计策,他竟要将这一切都推到燕夏的头上。
别人不知晓,她却很清楚。分明是为一己私欲,却要伪装成他人派遣,如此一来,合情合理,他在整个局中悄然隐身,不被人察觉。
“你方才说,只要我跟你走,你就不会动我府上任何人,不伤他们丝毫,你说话可算话?”
“自然,你还不配被我诓骗。”
姜眠深吸一口气,紧紧盯着姜行峥:“大哥,等我走后,你务必每三日修书一封转告爹爹,若有任何传言说我为燕人掳走,皆为不实言论,叫他不要相信。我平安在家,无论他听见、看见什么,都勿要上当。”
姜行峥瞳仁发颤,目光里的疼惜几乎要溢出来。
古今晓沉默了一会儿,摇摇头笑道:“好啊,你倒是知道怎么把我的路堵死。姜姑娘,看来我对你太仁慈了,你是真不怕自己变得和凌枫秋一样下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