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嫌弃?”
“绝不嫌弃!”
“那……”
“啊?你说什么?”
“那我让你看了。”
姜眠真哭笑不得——这么别扭?不是说她家阿笺哥哥在战场上令人闻风丧胆吗?怎么接个吻纯情,退下衣衫上个药也纯情。
这些想法,等到真正看到宴云笺裸.露的后背时,便没方才那样轻松了。
男子的躯体蕴含着磅礴力量,肌肉线条凌厉漂亮,极具侵略感与野性,只是几乎没有一块好皮肉。
刀剑伤,烧灼伤,还有陈年的鞭伤,重叠交错,狰狞可怖。
望着宴云笺背上的伤,姜眠心里酸涩的厉害,她想起被他丢弃在河中书上所记的话——爱恨颠之毒,顺着伤口进入肌理,深种于血肉之间。
这样多的伤,实在不知是哪一道害苦了他。
姜眠指尖落在他之前那片烧伤的伤疤上,宴云笺不受控制的一抖。
“疼了?”
“不是。”
她这么摸他,他……
宴云笺无奈至极:傻姑娘,什么都不懂。
姜眠动作极轻,药物粉倒在那片伤口上,她小心呵护着为他裹上纱布。宴云笺静静感受着背后的一切,心脏逐渐化成一片温水。
他侧目去看桌上点燃的那对红烛。
烛光映在他浩淼温润的暗金眼眸,他轻轻动唇:“阿眠。”
“怎么啦?”
伤已处理好,宴云笺手臂微收拢起衣衫,转过身面对她:“我一直想问你,当日府中发生了何事?你被贼人带走,他们有没有伤到你?”
姜眠便将那日的事情讲给他听。谈到古今晓给她那两个选择时,她眼圈微红:“他们把凌枫秋……”
“我知道。”
姜眠低声:“是我连累了他。”
宴云笺摇头:“不是你的错,阿眠,对方手段低劣,你不要把罪揽到自己身上。”
姜眠轻轻点头,将后边的事情说完:“我走出去后闻到一阵很奇怪的香味,然后就失去了知觉,偶尔醒来,只知一直在赶路。最后清醒时发现自己变成了要送到杨潇烨手中的女囚,再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
宴云笺没说什么,伸臂抱姜眠在怀里。
他当时就不觉得燕夏有能力绕到他们后方,此番听来更加确信,若真是燕夏,何必多此一举伪装阿眠的身份。
人做事,总有目的。第一次是警告,要他们给出应变之法,第二次……他竟推测不出对方所求为何。
从高叔开始,到阿眠两次遇劫,似乎是一盘很大的棋,可手笔又不像出自他宿敌之手。
看上去,不像是有后招的样子了。可他总觉得,这件事还远远没有结束。
但这样问,问不出什么,对方显然不想给阿眠任何信息,才让她一直昏睡。
“阿笺哥哥。”忽然姜眠唤道。
宴云笺低头:“嗯?”
“你怎么一直不说话?我流落在外这么久,你会不会心中有疙瘩?但我……真的什么事都没发生……”
姜眠越说声音越小,她其实也不是很确定。
宴云笺眉心微拧,不怎么客气地敲一下她小脑袋:“胡思乱想什么呢?说这么傻的话。”
真是疯了,他恨不得把灵魂捧出来给她看,让她不要再剜他的心。
姜眠笑了,想一想又说:“还有个事,阿笺哥哥,我刚才换衣服发现……那本书不见了,可能是丢在河水里了。”
宴云笺摇头:“没事。”
“你不怪我粗心么?”
他失笑:“怪你这个做什么,没关系。”
当时是想,毕竟奇毒,多了解一些,技多不压身。但之前那种情况,没留住也罢了。
“好了不想这些了,阿眠,这段时间都没有安心休息过,去睡觉吧。”
姜眠确实已经困极,呆在宴云笺身边,身心前所未有的放松,她开心答应,爬上床铺,跪坐在床上回头看:“你怎么还不过来呀?”
宴云笺摸摸鼻子(),提醒她:“阿眠?()『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我们还不是真夫妻。”
“哦……”
姜眠四下看看:“可是这房间这么小,你没办法睡在地上呀,要不然咱们就将就一晚吧。”
这是他不愿意将就一晚的事吗?
宴云笺真拿她没办法:“你快躺下吧,我坐在这儿守着你就成。”
姜眠不同意:“那不行,你也很累了。”
他一个人潜进燕夏军营,冒充他人,费心筹谋救她,身体和心理的压力可想而知。这一晚上折腾这么久,铁打的身子也遭不住啊。
宴云笺正要说话,姜眠却比他先开口:“阿笺哥哥,你过来一起躺着吧,你在那个椅子上坐一晚,我好心疼啊。”
她已经困的眼皮有些粘住,声音闷闷的,跪坐在床上缩成一小团,感觉下一刻就要睡着了。
大概太过温暖,是会灼伤人的,否则心脏为何会这么疼?宴云笺不受控制起身,被蛊惑一般坐在床边。
他甚至能清晰感受到对她的爱,在心脏中堵塞成一团,带来持久的窒痛感。
宴云笺摸摸姜眠的脸,将她抱起来放平在床上:“快睡吧,阿眠。”
姜眠强撑着睁眼:“你不躺下我就不睡。”
宴云笺沉默了一下,旋即慢慢躺在她旁边。
心底叹息声震耳欲聋,他的自制力竟如此溃败,乌昭神明在天上,看见他如此胆大包天,会不会将他视若珍宝的幸福收回?
念头一起,宴云笺竟真的隐隐恐惧,正想起身,姜眠的小手搭在他腰上。
她手臂伸长了够着,似乎本意是怕他跑,然而刚做完这个动作,她窝在他怀中,便沉沉睡去。
宴云笺一下忘了自己刚才在想什么,所有意识都清了空,贪恋地望着她的眉眼。
阿眠,阿眠。
你怎么对我这样好?
仿佛听见宴云笺心里的声音,姜眠在宴云笺怀中蹭了蹭,唇角微弯,睡颜恬静安宁。
宴云笺便也忍不住低眉笑了。
阿眠,我珍爱的阿眠。
轻轻抬手摸摸她头发,点点她脸颊,小心到不舍得多碰。
他好欢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