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皎月顺着声看过去,“是吗?”
因为周行训不在的缘故,这边的气氛松快了很多,亲卫也敢大着胆子抬头,被这一笑笑得晕乎乎的。
他磕磕巴巴地应了声“是”,本来还想把这事接着讲下去呢,半天捋直舌头,支支吾吾地说出个所以然来。
不过他不开口,有的是接着说。
刚才搭话的两个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场面一下子热闹起来,众七嘴八舌、你一言我一语地科普起了周行训的过往事迹。
“……昔年醅淩王设宴邀请将军,陛下随父赴宴、剑舞于殿前,醅淩王击掌大叹,言‘此子麒麟之质,日后必造化不凡’……”
“河定大捷之后,陛下亲操琵琶、作破阵之曲,军中彻夜歌酒……
() ”
“……”
卢皎月算是听出来,周行训在军中真的很得心,这些你一句我一句,她根本都插不进嘴去,能时不时不是地应一句“这样啊”“原来如此”,但是场面似乎越发不受控制起来。
周行训骑着马回来的时候,就看见一堆围在车架旁边。
雉雊(野鸡求偶的叫声)似的吵着,一个个恨不得拍打着翅膀、把每一根羽毛全都扑棱出来。
阿嫦明显不知道怎么应付,但还是温温柔柔地笑,笑得那一帮子兔崽子越发来劲。
周行训哼了一下。
阿嫦还是经验,对着这帮混不吝的、就不能给他们好脸色。
周行训也就板了一会儿的脸,很快就绷不住眼底的笑,“哧”地一下笑了出来。
他轻夹了一下马腹,强行挤进了群中心,扬声唤了一句,“阿嫦!”
被拥簇在中间车架的闻声,抬头看了过来。
阳光为那张娇美的侧颜镀了一层金色边缘,连脸颊侧细小的绒毛都清晰可见。
眼神相触的瞬间,周行训的心情不由越发地扬了起来,轻飘飘地像是飞在云端。
他心底的念头一动,藏在身后的手抬了起来,掌心那刚刚编好的花环便稳稳地落在对面的发顶。
美讶异抬眸,对那张笑得灿烂的面孔,少年将军的飞扬气收敛在那微微低头的温柔中。
骄阳正好,连带着日光照耀下的这一幕都几可绘入画卷。
旁边熙熙攘攘的嘈杂声不知道什么时候静了,众屏息看着这一幕场景,仿佛呼吸声稍重一点就会打碎什么。
倒是周行训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安静莫。
他眼神警惕地环视了一圈四周,就看见周围脸各异的神情,稍稍外了一下,脸那点警戒的神色就变作了另一洋洋的得。
眼馋吗?酸吗?羡慕吗?
那就对了!
他下巴抬得高高的。
像是在一群扑棱翅膀野鸡开屏的孔雀。
*
晚间。
夜的营帐很静,幽幽虫鸣伴随着远处此起彼伏的僚鼾声,实在很催入眠,这环境下的守夜是个苦差事。
不过这日值守在帐外的两个格外精神。
借着那点微薄的月光,能够看出端正站立的两正激烈地交换眼神见。
左边那个眨了两下眼,还往头顶看了一下,思是:我觉得今天晚不会了,想想白日的那个花环。
右边那个满脸的不以为然。
他眨了一下,又做了个吹气的动作:花环有什么?前些日子陛下吹的小调,皇后殿下都笑了呢,晚不照样被赶出来了?
两各持见,眼神厮杀了数个来回,直至帐子被从面掀开。周行训走了出来。
左边那个当即脸色垮下,右边的矜持一笑。
不过这些眼神交换都是转瞬的光景,等周行训出来后,两个都是一脸肃容、认真值守的样子。二对着周行训规规矩矩地行了个了礼,但是弄出什么动静。
周行训抬了下手让起来,又用眼神询问了一下。
都不用他出声,值守的亲卫已经很会地指明了自帐子的方向。
看着夜色中向着那个方向走去的身影,两个对视一眼,都忍不住啧啧摇头。
有的啊,别看白天在外面耀武扬威、威风八面的,晚照样灰溜溜地教媳妇赶出去、连个热被窝都睡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