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宣说:“有了。”
明星沉默良久,叹了口气,戴上帽子笑着说:“刚才是我唐突了,跟你道个歉,贺老师别往心里去。嗯……保密协议咱之前已经签过了,多的我就不说了,贺老师应该明白吧。”
这是在提醒他不该说的别瞎说,还得在粉丝面前维持直男人设呢。虽然他看得出来这一位肯定不会到处乱说,说不定听了他这话心里还可能暗暗鄙夷。但该提的还是得提一嘴,以防万一。鄙夷就鄙夷吧,无所谓,反正这口肉他也吃不着,在人家心目中他什么形象不重要。
贺宣收拾完摘下手套和口罩,转身往外走,语气不咸不淡:“知道签过协议了还废什么话。”
明星笑着戴上墨镜,还是觉得可惜,心道真该早点来的。
向边庭一站起来还是觉得头有点晕,没站稳在沙发上扶了一下。
“还晕呢?”沈泽搀着他,“这迷人的酒量也算是你此生致命的弱点了。”
陈煜拿起桌上的矿泉水递给他:“你要不要喝点水缓缓?”
向边庭接过说了声“谢谢”,洋酒度数高,后劲也大,他原以为睡一会儿能缓回来,结果还是晕。
学霸帅哥在班
里自然是相当于团宠一样的存在,难得见向边庭这么“娇弱”的一面,有人在一旁开玩笑地控诉:“陈晔你瞅瞅你把人折腾成什么样了。”
“哎哎,又不是我逼着喝的,怎么还怪上我了啊。”
“有啤酒你给人递洋酒,我喝我也醉了。”那人说。
“哎,说这干嘛……”陈晔眨眨眼睛,心道知道我成心的你还揭我短,他走过来看了看向边庭,“还成么向少爷?”
向边庭摇摇头:“不太成。”
“不是要吐吧?”
“要睡。”向边庭已经感觉自己思维有些迟缓了,还牵连到了语言系统,他现在不是很想说话。
“那咱赶紧撤吧,撤撤撤。”陈晔说着拿起沙发上的外套,伸手在陈煜脑袋上胡噜了一把,“走了小子。”
陈煜皱眉正了正自己被撸歪的帽子。
向边庭走路时步子有点晃,别人看不出来,但他自己能感觉到,他也能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在一点点被抽离,上一秒在想什么,下一秒就忘了。同学们的嬉笑声在他耳中也是模糊一片,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在笑什么。
他迷迷瞪瞪地想,这酒量真的得要练练。又迷迷瞪瞪地想,昏死之前要给贺宣打个电话,上车就打。
“你行不行啊?”旁边传来沈泽的声音,“别走半道睡过去了。”
向边庭手插在衣服口袋里,手指蹭着手机壳,眯着眼睛说:“正在跟睡魔抗争中。”
沈泽乐道:“你那是睡魔吗,你那是醉魔。实在不行你就倒了吧,我拖你出去。”
向边庭不想说话了,脑神经几近于休眠状态,无力思考。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向边庭蹭着手机壳的手指顿了顿,有些迟钝地拿出了手机。他看了眼屏幕——来电显示是一颗星星。
他愣了两秒,点了一下屏幕,手机放到耳边。
就说他的脑神经牵连到语言系统了,已经紊乱了,张口喊了一声“贺叔叔”。
他嗓音低哑,声线却清晰,身边的同学闻声都齐齐朝他看来。
除了沈泽谁都不知道他现在接的电话就是刚才打的那通,没人会联想到一起去。沈泽听到“贺叔叔”这个称呼小脑差点萎缩了,向边庭叫出口的那一瞬间都没反应过来是谁,愣了两秒才留意到“贺”这个姓。
KTV走廊灯光昏暗,好在这帮人注意力都在向边庭身上,不然肯定能注意到他无语且扭曲的面庞。
他心想向边庭你完蛋了你,还搞什么神秘,等会儿就看你自爆。
“喝酒了?”手机听筒里传来贺宣低沉的声音。
向边庭带着几分醉意,贺宣的嗓音在他听来多少有点勾人,带着磁性,落进耳里,听得耳朵发麻。
他低低地嗯了一声,剩下的那点清醒意识全用来跟贺宣对话了,分不出一丝来注意同学们的目光。
或者说这个状态的他根本就不在意那些目光。
他知道周围都是同学,叫出“贺叔叔
”那三个字是出于潜意识。
上次喝多,他也这么浅浅地荒唐过一次。
“回家没?”贺宣在电话那头问他。
“没——”向边庭顿了一下,说话语速比往常慢很多,“要回了。”
“怎么回?”贺宣关上门,挡风玻璃上落下一片小小的雪花,一个白色的小点,小得几不可见。
下雪了,江州的初雪。
“司机……接。”向边庭按了按酸涩的眼睛。
司机已经在门口等着,沈泽预估错误,向边庭还没自爆,一伙人就已经出了KTV的大门。大伙在门口互相道别,向边庭若无其事地跟贺宣打着电话,有同学跟他说“再见”,他就机械地挥挥手。
沈泽推着他往车子那儿走,把人推到车里,压低声音吐槽了一句:“向边庭你丫真让我大开眼界,还他妈‘贺叔叔’。”
你们这些同真是够了!
这话他憋住了没说,怕前面的司机叔叔听到。
向边庭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神情懒散。
沈泽跟司机叔叔说:“小齐叔叔,他喝了酒了,到家了你跟夏叔知会一声。”
司机叔叔点点头:“成。”
“呃……”沈泽想了想,提前帮向边庭打了个掩护,“他一会儿估计得撒酒疯说胡话,你用不着搭理他,专心开车,路滑,当心着点儿。”
对方笑了声:“知道。”
沈泽把车门关上了,向边庭靠到窗户一边,看着窗外的雪景,呼出来的热气扑到窗户上,凝结成一片雾。
“贺叔叔。”向边庭的呼吸声有些重。
“嗯。”
“你忙完了?”
“忙完了。”
向边庭大脑有些迟钝,一时半刻不知道要说什么。电话两头彼此沉默着,过了一会儿,贺宣突然说:“叫我。”
向边庭愣了一下,轻轻喊了一声:“贺叔叔。”他抹了一下窗户玻璃上的白雾,“怎么了?”
“没怎么,只是想听你的声音。”
今年过年早,没几天了,向边庭其实之前就想问,贺宣要怎么过这个年。他一个人,太冷清了。
“贺叔叔,我过年回去找你吧。”向边庭看着窗外说,“我跟你一起过年。”
向边庭说的是醉话,也是心里话。他知道这个提议不太现实,也猜到贺宣会否决。
贺宣果然否决了:“好好在家陪你爸妈。”
向边庭闭了下眼睛,之前那种无力感又一点点漫上了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