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尔露出一个八颗牙齿的笑脸:“那当然是我有一个很好的弟弟啊。”
甚尔才不在乎什么面子什么逼格之类乱七八糟的东西:“你要是把我打伤了,我会毫不犹豫去找缘一痛哭的。”
“我的弟弟肯定会更加相信我,毕竟我是一个柔弱的五岁小孩,而你是一个凶恶的成年大叔,他会找你算账的。”
“缘一怜悯弱小。”甚尔说完比了比禅院直毘人的高个子,又比了比自己。
意思非常明显。
禅院直毘人:“……”
禅院直毘人:“…………”
他捂着脑袋简直要气死,禅院甚尔怎么可以这个样子!他有没有一点做哥哥的自觉?居然还想着让弟弟出头?
他想要做什么?
明明是自己被打了一棍子,但禅院直毘人思考了一下如果对方真的去找缘一哭诉……
缘一肯定会相信他的。
禅院直毘人也很确信这一点。
于是任何想法都消散,禅院直毘人面无表情地注视着禅院甚尔。
这个所谓的家主也不是靠着嘴皮
子当上去的(),禅院直毘人有着自己的强大和骄傲?()?[()]『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面无表情地看着甚尔的时候,是很有压迫感的。
他也不做出任何多余的动作,漫不经心地把这件事翻篇:“所以你来找我做什么?”
他起身走回自己以往坐着的位子,然后从满地狼藉中拿出酒壶,再坐在凳子上,一直捂着脑袋的手也放下来了。
禅院直毘人又是一副家主的样子了。
甚尔最讨厌的就是禅院家的人的这幅死样子,看见了就来气。
他也面无表情了:“你为什么欺骗缘一?”
禅院直毘人一时间没能听懂,但还是很快反应过来,甚尔说的是他和缘一说的那一番话:“没想到他连这个都会和你说。”
“所以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也没有理由。”禅院直毘人笑起来:“我只是想说明那件事情是不可能的罢了。”
虽然甚尔也觉得很难,但是他依旧下意识反驳:“那只是你认为罢了,你的观念不能代表任何人,更何况,这不是你对着缘一顾左右而言他的理由。”
“我的弟弟啊,他不记仇,”甚尔说:“但我会。”
禅院直毘人定定瞧着眼前这个小鬼,桀骜不驯,蛮不讲理,不尊重他人,不尊重长辈,亦不十分尊重自己。
他忽然有了一个念头,这个念头让他换了一个话题:“禅院甚尔。”
他喊着甚尔的全名:“你想做一个咒术师吗?”
甚尔一愣。
“咒术师和普通人有很大的区别,但最明显,最基础的一个就是,咒术师可以看到咒灵,但是普通人不可以,面对咒灵的时候普通人只能够无望地等待死亡,连反抗都做不到。”
禅院直毘人:“但你不一样。”
“你是天与咒缚。”
“你的力量是纯粹的蛮力,面对咒术师在刚开始的时候可以出人不易,但是当对方有了防备之心之后,就没有用处了,但那又怎么样?咒灵和咒术师是不一样的,你能够打破咒术师的防御,说不定也可以打破咒灵的防御,从而祓除咒灵。”
甚尔开始不耐烦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禅院直毘人依旧轻飘飘:“所以你想成为咒术师吗?”
“咒具,在京都有一个小家族可以制作一种眼镜,这种眼镜可以让你看到咒灵,从而弥补掉你最明显的一个缺点,代价是从今天开始,你必须一刻彻底服从家族的安排。家族也会一直为你提供你需要的咒具作为交换。”
“所以你们有什么安排呢?”
禅院直毘人笑起来:“目前来说没有什么,硬要说的话,让缘一不要离开禅院家或许算一个,但是对于这一点我并不是太看重,毕竟缘一的反抗都是源自于你不是么。”
那么,所以,就要用他来控制缘一吗?
甚尔也不知道怎么离开的那里,他只记得他拒绝了禅院直毘人,非常愤怒,非常严肃,还带着无法言喻的一种荒繆感,然后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
() 下大大方方离开所谓的家主的宅子,回到了属于自己的那个小房间里。
把头埋到被子里面,甚尔狠狠吸了一口空气,然后再翻身仰面躺在床上,眼睛就这样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屋顶。
其实早就是再熟悉不过的屋顶,甚尔却看的非常入神,仿佛那烂熟于心的木头排列出了新的花纹。
“真是恶心又恶臭啊,”甚尔把胳膊枕在脑袋底下,发自内心的疑问:“这个家族有什么优点吗?”
曾经的甚尔认为自己所遭遇的一切不过是因为自身天赋的原因,是上天放弃掉自己,是所谓的命运,是自己倒霉,是……是没有办法抵抗的。
但归根结底应该是天与咒缚的原因。
不然你看其他人不是生活的很好吗?
自己的弟弟也是。
缘一就和自己不一样。
所以……到底有哪里不一样呢?
小小的甚尔没有办法理解,但他可以下意识觉得恶心。
软肋的控制和身体的欺凌,都是只有特别垃圾的地方才会出现。
但没关系,很快就可以走了。
……
缘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在兄长提出要吃烤兔子的时候,就选择来到外面的林子,亲自动手捕猎,可能是因为距离禅院比较近,兔子并不多,所以稍微废了点劲,但好在结果是好的。
此刻,缘一就拿着香喷喷的兔子正在往回走的路上。
兔子外皮焦香酥脆,缘一还用了果子腌制,再撒上了调料,所以里面的肉汁水充足,缘一敢保证绝对比上一次的还要好吃!
禅院是一个很无聊的家族,过度的压抑让人们总会下意识寻找释放情绪的方向。
所以当这个家里面有什么事情发生,绝对会在第一时间传的到处都是。
“你知道了吗?咱家被咒灵袭击了,很多人都被打了一顿。”
缘一:“?”
“不,你过时了,打人的不是咒灵,是一个心怀恶意的诅咒师。”
缘一:“?”
“是你过时了,家主都出来辟谣了,就是咒灵,出现了一点点小事故。”
缘一:“?”
“不不不,是诅咒师,光盯着小孩子动手,是不是针对缘一大人?”
“应该不是缘一大人,倒是高治大人很有可能,据说高治大人又断掉几根肋骨。”
“……太惨了。”
缘一:“!”
坏了,兄长不会有事吧?
在一瞬间就觉得出了事,也第一时间就想到了甚尔。
缘一什么也顾不上,直接回了住处。
兄长果然躺在床上。
和离开的时候不一样,那会的兄长虽然说着不舒服,但是心情是活跃的。
不像是现在,他面无表情,没有一点追求。肌肉有很轻微的拉伤的痕迹,身体的一些部位还有被打到的伤痕。
但并不严重。
缘一不动声色,把烤兔子递过去,跪坐在一旁呼唤甚尔:“兄长。”
他说:“你还好吗?”
甚尔埋起脑袋,他现在谁都不想理会。
但缘一是一个执拗的人,甚尔的拒绝不会劝退他,只会让他更担忧,也更加想要知道兄长的情况到底怎么样。
其实只是想要一个回答罢了。
他追问,甚尔躲避,然后再追问,甚尔烦躁地掀开被子:“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缘一,你是不是傻?”
甚尔也不想指责弟弟,但是这股情绪压在心底,只会更加愤怒,并不是针对缘一,更多的是对自己,还有禅院。
甚尔从床上爬起来,绕着缘一转圈圈:“你是不是觉得禅院很好,禅院直毘人很好,当然他们对我不怎么样,但是除了我之外,他们是不是对你很好?”
“每一个都毕恭毕敬,每一个都喊缘一大人,看起来都是对你充满期待,”甚尔越说越急:“所以你就信任他们,所以你就在乎他们。”
“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一点都猜不到!你也完全想不到!这里会是多么让人恶心的一个垃圾堆!”
甚尔一把夺过兔子,恶狠狠咬了一口。
然后说:“我也是,不仅仅是禅院,我也是,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你是不是傻!”
你根本不知道对于他这样一个人来说,有一个成为咒术师的机会,意味着什么。
甚尔说:“你就是傻子!”
转生前活了九十多年的缘一睁着眼睛,看着甚尔,然后眨了眨。
“啊?”
……
甚尔并不想说,但缘一终究是一个有着很多经验的人,还是从兄长嘴里弄来了事情经过。
他并没有对事情发表任何看法,而是选择问了一个问题。
“所以,兄长想要成为咒术师吗?”
“如果兄长想要,我会为你做到的。”
甚尔不说话,答非所问:“我想离开禅院。”
他睁着眼睛流泪:“啊,缘一,我赢了。”
“我们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