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婆才来杭州这些日子,寻来这位梳头娘子,已是费了不少力气,她不识得人,只能靠与人打
听。
像那种常被官娘子们请去的梳头娘子,她更不知是哪几人,因荣姐没有出过门,要是出门赴席,带上她,日子长了,她或许能知晓一两位这样的妇人。
荣姐瞧出了孙婆的本事,便不再说话。
梳头妇人净了手,随坠儿进来,问孙婆:“不知娘子想梳个什麽样的发髻?”
孙婆看向荣姐,荣姐起身进了里屋,孙婆与妇人使眼色,教她赶快跟着进去,进了里屋后,荣姐在梳妆台前的春凳上坐下。
孙婆问那妇人:“南髻都有什麽样式的,你报名出来,教我们娘子听听。”
妇人依言,报了十几种髻名来,孙婆扯了那妇人,悄声问道:“你常与人梳头,可知哪种髻样,为郎君所喜爱?”
孙婆的声音虽低,但还是教荣姐给听到了,她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了起来,春桃和喜儿她们仨也都听到了,不敢吱声。
“与我梳个端庄的髻来。”荣姐道。
……
“干娘,里头如何了?”孙婆出了房来,在房外候着的秋雀,忙迎了上去。
孙婆看了一眼在门口挑帘的丰儿,与干女儿递了个眼色,俩人来到院门口说话,孙婆从袖子里掏出三贯钱,教女儿去外头捡桌酒菜回来。
“姐儿到底是丢不开架子,在这档子事上,装甚正经,她偏教那妇人与她梳个端庄的髻来,枉费我的一番心思,这梳头娘子算是白请家来了。”孙婆子叹道,弄恁正经,哪个郎君爱。
“这要怎麽办是好,干娘还想在这事上挣功,我看她们今晚成不了事,要是成不了,干娘也不要急,咱有的是机会。”秋雀宽慰道。
“我怎能不急,我得罪了她,要是不尽管做出一些功来,教姐儿看看我的本事,就会保不住我如今的地位。
眼瞅着十几日过去了,什麽也没做成,姐儿只不愿,不肯,我前些日子给姐儿的礼单,她也不说备礼与江家人送去,我这心里总是七上八下,不得踏实。
今日要是能成了这桩事,我也算是有功之人了,与江家人送礼的事,还能慢慢地劝姐儿。”
孙婆子急需成一件事,来稳住自个的地位,随着日子过得越来越快,她就越慌,两个月过去了,荣姐快不是新妇了。
只要荣姐按她说的做,就能在江家站住脚,从而,她就有了功,荣姐便不会再处置她,可她没有料想到,这样的易事,荣姐却不肯。
连去请江三郎来房里吃酒,对她来说,都是一件难事。
此时孙婆心里突然有了一计,教干女儿附耳过来,交代道:“你先去我房里一趟,把我上回教你买的香丸取来两丸。
姐儿受用一回,就知这香丸的好来了。”
秋雀有些不敢:“干娘,不会弄出什麽事来吧?”
“这是助情之物,不是与你说过吗,快去取来。”孙婆语带不耐,秋雀不敢再言其他,问那物藏在何处,孙婆告诉她地儿,又把房上和箱子钥匙给了她。
那秋雀来到房
里,见李大娘正卧在床上睡觉,鼾声阵阵,一双大脚露在外面,臭味熏的人难受。
她捏住了鼻儿,见李大娘睡得沉,便蹑手蹑脚地背过身子去孙婆子的床边,开她的箱儿。
原本在床上睡觉的李大娘,眼儿突然睁开一条缝,鼾声依旧,就见秋雀在孙婆子的箱子里寻了半天,翻到了什麽物什,用手绢包了塞进袖中。
她见秋雀要转身了,又连忙闭上了眼儿,那秋雀忍着臭味,来到李大娘床边,轻声唤道:“李大娘,李大娘……”
唤了几声,见她没醒,才放心离去,李大娘见没了动静,忙坐了起来,心中起了疑,想了片刻,穿上鞋袜,衣裳去寻梁堇去了。
梁堇听罢她说的,也起了疑心,来到正房门外,隔着帘儿就能听出里头正在忙,丰儿正欲说话,就瞥见严嫂子站在西偏房下,正往这边看,她忙变了脸儿,一副对二姐爱答不理的模样。
梁堇不解,等看到严嫂子的时候,便明白了,她道:“丰儿姐姐,托你进房请春桃姐姐出来一趟,我寻她有事。”
“里头正忙,你没听见?”丰儿绷着脸,斜着眼儿。
严媳妇走了过来,道:“丰儿,你怎麽这样与二姐说话,人二姐不过是托你进房递句话,你为何作这怪样,还不快去房里寻你春桃姐姐。”
丰儿被说的低了头,忙挑开帘儿进去了。
“二姐,她就是看你人老实,才敢这样刁难你,要是还有下回,你就来告诉我一声,看我怎麽治她。”
“多谢嫂子仗言,也是我不好。”
严嫂子见她被刁难了,屁都不敢放一个,不由得更轻看了她两眼,她站那听了一会正房里的动静,见春桃快出来了,便回了后罩房。
春桃出来后,与梁堇去了一边说话,梁堇就把那事说与春桃知晓,春桃不由得留了心眼。
秋雀把酒菜买回来后,梁堇换了一套好碗碟摆在正房,荣姐还在里屋收拾,孙婆已去书房请江三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