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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梁堇眼下泛青,一夜没睡,到了金哥屋里,从怀中掏出那根玉插,同样一夜没睡的丰儿,揉了揉眼儿,以为看花眼了。
她把玉插接过来,拿在手中仔细地瞅,不敢置信,“二姐,莫不是我在做梦?”
“你不知,这世上还有鱼鳔胶,可使断掉的物件,粘合在一处,须得仔细些,可别再给摔了。”
鱼鳔就是鱼泡,丰儿常年待在后宅,用不上此物,所以不晓,梁堇是原先就知晓,这个法子在北宋之前便有,所以她说出来也不怕。
丰儿托着玉插,小心翼翼地放回了匣中,然后扑腾一声,给梁堇跪了下来,与她磕头,梁堇回过神来,连忙去拉她起来。
“你这是作甚,快些起来,当心旁人看到。”
“二姐……”丰儿被梁堇拉了起来,她抓着梁堇的手,泪儿又淌了下来,“二姐,你日后但凡有使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我丰儿定不会有二言。”
“丰儿,休要说此话,你我交好,我岂能看着你被卢妈妈责罚,丢了前程。”梁堇接着道,
“这事,只你我知晓,不可告诉旁人,日后当差少不了要当心些,你我都是与人做丫头,差事办的好没什麽,要是办砸了,可就不好了。”
丰儿应了下来,二姐说的
话都是为她好,她焉能不知,前程失而复得,她吃了教训,日后当差再也不敢粗心。
梁堇今日帮了丰儿,她没想到,几年后,丰儿帮了她大忙。
她们把金哥屋里的物件点清楚后,卢婆子放了她们一日假,红果有心打探消息,便问道:“妈妈,不是只查三个姐儿屋里的吗?”
卢婆子道:“谁与你说,只查三个姐儿屋里的,娘子屋里也要查,还有二房的其他处,凡是这本册子上,娘子圈出来的地,一个都不能漏下。”
红果瞅了一眼那册子,蓝皮,上面不仅有二房几处屋里的增损,还有针线房,大灶房……
过了四五日,胡娘子愁容满面地去寻秦家媳妇,“你还有心思搁家里烧香,你我的祸事就要来了。”
那秦家媳妇家的东屋,云雾缭绕,自打冯氏要查屋,秦家媳妇便日日给家里供奉的神仙烧香,求神仙庇佑,不教冯氏查她。
神仙面前的香炉,不到几日,就堆满了香灰,胡娘子过来的时候,秦家媳妇正手捏线香,口中念念有词。
香案前摆着红烛供果,猪肉鲜鱼。
她闻听此言,连香都顾不得上,“卢婆子与你说娘子要查咱们了?”
“娘子教卢婆子查屋,给了她一本册子,册子上圈的地儿都要查,我侄女使法子偷偷翻了那本册子,你秦家媳妇的针线房,我的灶房,都被娘子画了个圈,给圈起来了。”
“该死的赵娘子,老神仙怎麽不降下一道雷,把她给劈死,她把咱们给害苦了啊。”
秦家媳妇哭丧个脸,“如今正查着娘子的屋,怕是用不了几日,就要查你我了,查我的料子,查你胡娘子灶房的账,胡娘子,咱要怎麽办啊,要不咱现在就去二房,找娘子认罚。
娘子看在你我是她带过来的陪房的份上,又主动与她说了,说不定会轻饶咱们。”
胡娘子弄下的亏空不小,要是与冯氏说了,冯氏定不会轻饶她,她与秦家媳妇在屋里商讨了半日,决定拿钱补亏空,要赶在卢婆子查她们前,把亏空给补上。
二房,卢婆子把三位姐儿屋里丢的物件,都与冯氏报了一遍,要数金哥屋里丢的最多,竟然有八匹料子寻不到了,里面有三匹细缎,两匹花绸,一匹紫绢,一匹绿绫,一匹水红罗。
另春瓶一只,官窑的盏子六只,银铃铛一只,银手镯,金钿头,还有一副珠子箍儿,冯氏道:“金哥的衣裳,都丢了两身,苗奶妈怎麽管的屋子。”
这些物件,不是一年内丢的,而是打金哥出生,到如今,这还都是些值钱的物件,像香囊,汗巾,手绢,头花,牙粉……这样的杂碎物件,更不知丢了多少。
冯氏不查不知晓,原以为谁家屋里,院里没有两个手脚不老实的丫头婆子,又能偷多少,别说吴家有这样的下人,就连她娘家都有,可她没想到,十几年能被偷走这麽多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