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学院的师长们至今不明白这个状元味的馅饼是怎么掉到头上的,并时刻担心邵令梧的脑子突然正常,当即退学转身就进入京大。
而且音乐学院和京大就隔了一条街,实在危险,可惜他们找不到理由把他“发配”到隔壁市的另一个校区。
楚听乌摸摸三五五的头:“我要去熟悉场地,你来吗?”
猫妈妈想到了可能会被一起带过去的狗,以及更多的围观人群。
她跳到床上,用行动表示自己要再补个觉。
楚听乌出门时就发现了背着小提琴包的邵令梧,对方很是跃跃欲试地表示一定要给楚听乌再拉一个,证明自己真的不是只会用小提琴骂脏话……或者说其实他也能拉出人类语言版本的脏话,不是非得猫语的!
楚听乌:免了!
周蔷站在走廊另一头看着两人一前一后走过来,她眯起眼睛,总觉得邵令梧跳得有点太高了,或许又只是走廊顶灯造成的视线错觉?
——为什么她感觉这人蹦跶地活泼过了头?
上了车,邵令梧总算安静了,或许也因为车上施展不开,所以他抱着琴盒的姿势甚至有点委屈,楚听乌试图用其他话题调动他的热情,所以她问:
“你作业是不是没写完?”
周蔷:“==”
楚师傅,我们的同伴怎么看上去像是死了?
和楚听乌、周蔷不同,邵令梧最近似乎真的在为“作业”而烦恼,他的作业是改编或者原创一首歌曲,不拘泥于类型,理论上对他来说并不困难,不过邵令梧似乎卡了很久。
写歌不像做题,两人爱莫能助,只能偶尔给予言语方面的鼓励。
周蔷斜眼看向身边的人,当楚听乌站在他们这里时,往往位于正
中间,而当楚听乌跑进其他参赛者们中间,开始适应场地时,中间这个空位也没有消失,像是还在给她留着。
周蔷想,以自己的性格,如果不是有楚听乌居中,她根本不会和楚萧、邵令梧这样的人熟悉起来,因为他们本质上都属于同类人——
眼高于顶,并不想搭理其他人的天才。
即使在冬令营里组队成功,也不会成为朋友关系。周蔷自己,就没有什么特别亲近的朋友。
就在她这么想时,赛场中央的楚听乌转身看向这边,举起双手摇了摇,这行动既没有什么意义,似乎也没有多余的目的,就是突然想到了他们在看这里。
而她也看到了他们。
周蔷抿了抿唇,正要把手从衣服口袋里拿出来,就发现身边的人已经把小提琴拿出来了……然后楚听乌默默收回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邵令梧:“呜呜——呜呜——呜呜呜——”
周蔷:“……”
这是用琴拉出来的声音。
周蔷终于忍不了了。
她干脆地弯腰掏了一捧雪,上前一步直接塞进邵令梧的脖子,对方缩头躲避,转身就跑,还不忘用琴声控诉她的暴行,周蔷暗暗冷笑,脚步不停,硬是把身边这人一路撵到了楚听乌看不到的地方。
她智商不低,情商虽然有时面对陌生人会挂起来不用,但在好友身边时总会拍一拍重新安到脑子里——虽然没有什么证据,但她总觉得邵令梧这家伙这段时间一直在孔!雀!开!屏!全方位地对自己进行一种莫名的展示。
前几天雷克斯那首歌他回来后真的去学了,而且以“你们听听看”的名义硬是拉着两人听了,前天在到酒店时边吃饭边含糊地说钢琴演奏者弹错了两个音,晚上还询问楚听乌要不要一起打游戏……最过分的是,昨天他出门一趟,给自己那头乱糟糟的金色卷毛,修了个发型!
周蔷眯眼看着,心里已经开始思考把他头发剃光的成功率了,但她心地仁慈,担心小邵同学大冬天顶着一颗光头会感冒,这才饶了他一命。
隔着山坡,已经看不到那边发生了什么的楚听乌耸耸肩,继续投入到滑行练习中。
而周蔷沉思半晌,突然说:“三人行,的确会有两人关系更好点。”
邵令梧:“==”
周蔷:“和楚楚关系更好的一定会是我!”
邵令梧:“嗯……”
虽然放完了狠话,但周蔷还是觉得不保险,决定回去后就搬到楚听乌的房间里住,和三五五一起分享她那张床。
邵令梧再怎么开屏,顶多也只能在她们房间打地铺!
邵令梧:“……”
邵令梧:“呼……”
仿佛是因为之前被追着丢雪球被迫负重运动了一番,他心跳有点快,但他和周蔷虽然性格特质不同,但本质更加相似,既然如今“说开”,周蔷也不会再介意了。
……她只是会付诸行动。
邵令梧蹲下身,撑着
膝盖平复了一下喘息,他的视线被地形阻断,但依旧能听到那边自主训练传出的声音。积雪发出嘎吱声,树枝上的雪被震落,他静静听了一会儿,就分辨出了楚听乌滑雪的声音,然后,是更加轻微的笑声。
她似乎是被旁边人说的笑话逗乐了。
然后她砸吧两下嘴巴,小声地喵喵了两句,像是在含糊地自言自语。
紧接着,他又听到楚听乌滑到了周蔷身边,周蔷说了晚上的搬房间计划,楚听乌没有问原因,只笑着说好。
滑雪板陷入雪中,留下清晰的痕迹,远处有人招手呼唤,空中突然刮过来一阵风,于是声音也变模糊了,像是原先的曲子进行了变调……邵令梧闭上眼睛。
他突然听到防撞网发出弯折声,风像是托举了什么过来,然后飞雪溅起,滑雪板在他身侧急停。
大雪洋洋洒洒,雪地反射着日光,楚听乌的脸像是被朦胧的光晕笼罩,她指了指耳朵,说:
“我原本以为这条路是很孤独的,但过来之后才发现,这里其实很热闹啊。”
超过两天一夜的长途滑行,途径许多无人之地,无法与周围的参赛者交流,即使相见也只能用眼神示意,这原本应该是一段孤独的旅程。
但当她真正来到这里时,却发现这里远比南极要热闹得多,不是因为更远处的观赛者互相交流会影响比赛,而是某个参赛者能听见那些普通人听不见的调子。
风吹得针林抖动,雪如盐粒,纷纷而落,吹来了一捧音符。
楚听乌觉得,虽然她没有把这些音符变成曲调的能力,但至少能听懂这样的歌。
然后,她转身就回去了。
好像后退了一大截,又主动加速,改变姿势从防撞网上方惊险滑下,就是为了过来说这么一句话。
当邵令梧反应过来时,楚听乌像风一样回到了场地里,但他下意识追了两步——
琴弦裸露在寒风中微微颤动,让邵令梧想起在梅尔莫斯镇的时候。
他那时以为楚听乌可能是世界上会随机刷新的一种NPC,一类奇遇商人,你根本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遇到她,你麻木又平静地经历着周遭的一切,以为自己什么都不在乎了。
然后她突然就刷新了,从你手中抽走了看不懂的菜单,点的每一个菜都是你喜欢的口味,你不喜欢那个小镇,那里很陌生也并不友好,但那一刻你觉得这里的菜色很不错。
连一袋冰冻三文鱼都显得眉清目秀。
然后她就要走了。
你从小就是个天才,也知道世界上有其他类型的天才,双方本就不在一个赛道上,会因为彼此目的不同渐行渐远,你追不上去。
她会像风一样扑进自己喜爱的事业中,像火一样明亮,吸引所有人的注视,你追不上去。
于是你绞尽脑汁,给她拉了一首曲子。
邵令梧顺着坡往上走时,听到周蔷正沿着外层的防撞网快走,而参赛者们已经滑离了这里,虽然只是在这段路线上模拟
路程并记忆规则,但他们的速度显然不慢,正默契地进行暗中比赛。()
邵令梧又看向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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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蔷也在和他进行某种,嗯……单方面比赛,比如她现在正在记录楚听乌的各项数据,从爱好到喜欢的颜色和菜色,显然决定以收集资料、互相了解的方式提高自己的好友评分。
她也不吝于询问对手,比如:“你知道楚楚还喜欢吃什么吗?”
邵令梧想了想梅尔莫斯的餐馆,又想了想梅姨做的饭,确信:“梅姨做的饭。”
周蔷开始低头物色趁手的武器。
邵令梧:“==”
记忆凝固成随时能调取翻阅的画面,他的确记得,在餐馆时……
在餐馆时……
他好像并没有当着楚听乌的面指过菜单上的字?
他当时的确正好想点脆皮烤肉和烟熏三文鱼,但主要是因为他知道这是挪威餐馆的招牌菜,而且也闻到了后厨这两道菜式的味道,他确定自己闻到了,因为当时还动作不太明显地又嗅了嗅……想到这,餐馆上的挪威语慢慢在邵令梧眼前浮现。
他莫名心神不定,拿出手机,当场开始用软件翻译。
没有。
他拿着的菜单上没有这两道菜。
当时的画面一帧帧播放,最后,定格在了服务员压在手掌下的,另一份有些皱巴巴的菜单上。
……当时服务员给他的那份是专门用来哄外地人的!价格更贵而且少了很多麻烦但好吃的菜式!
邵令梧:负分!
时隔大半年,突然发现自己差点被坑,但邵令梧在意的不是这件事……而是,楚听乌究竟是怎么知道他要点什么菜的?
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差点把菜式点成了厨师!
对了!她的嗅觉……嗯,她的听觉也……而且她直觉……她的反应能力……她甚至能听到周围人心跳的频率!
邵令梧默默蹲下了。
正在搓雪球的周蔷:?
她还没动手呢?你怎么又像是死了?
你碰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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