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发出来的攻击力就在四五境的样子,温流光就是那个修为。
连这都对上了。
更别说注入妖血之后,前来寻人的是圣者,天都之中,还有哪个小孩能受到这样的重视?
世上哪有这样多的巧合?
尤其是,之后又过了两年,温禾安才正式出现。她一直记得天都对外的说辞,说她之前身体弱,一直不住在天都,等眼看着要过了修习术法的最佳年龄,身体又养得差不多了才接回来。
照这个说法,王庭下妖血之时,温禾安都压根还没回天都呢。
温禾安闭了下眼,双眼眼皮都在跳,她伸手慢慢捂住眼皮,久久站在原地,脑海中却停不下来,冷漠地继续着:温流光因为天生双感的缘故,脾气古怪,这在王庭之人的眼中,说不定也是一种佐证,谁能在妖血的折磨下当个正常人呢。
她手指紧紧搭在椅背上,垂头瞥,看到指甲上漫开挤压成一团的淤血色泽,直到月流进来说了句:“女郎,帝嗣来了。?()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温禾安慢慢将手松了。
早知是这样,早知如何小心翼翼都躲不过这条路,她当初第八感就应该选那朵爆
() 烈到饮尽鲜血才熄灭的火焰,将这些人通通焚尽。()
温禾安觉得自己冷静下来了,这才回了自己房间。房间里一切如常,只是遮光的床幔放了下来,她走到床边慢慢伸手将床幔撩开一道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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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屿然阖眼躺在里侧,月白中衣,黑发顺直,难得放松,气质极纯,察觉到动静,睁开眼,又随意给自己拿了个背枕,半坐起来,问她:“回来了?”
他没脾气,心情好的时候,五官上的惊心冷淡散去,只剩艳丽,像这样散了发冠,宽衣解带时,像个懒懒散散的睡美人。
温禾安以为自己已经平复了情绪,以为自己心头那捧火已经烧完了,现在才知道没有,远远没有。
她没有坐上床沿,反而端了张椅子坐在一边,在昏暗的烛光下和他隔着段距离对视,开口有点像自我嘲讽,声音很低:“我知道妖血是如何到我身上的了。”
陆屿然神色认真起来。
温禾安慢慢将当年实情说出来,一字一句,像揭开一层勉强粉饰太平的伤口,里面的脓血流出,她分明是最无辜的受害者,是这场局中的被玩弄者,可身陷在这百年里的阴谋中,好似也变得污秽不堪。
陆屿然脸上的平静逐渐被另一种平静取代,挥之不去的阴云与暴雨都下在乌黑眼瞳里,他起身下地,勾起搭在一边的外衣,随意往身上一披。
温禾安也不拦他,坐在椅子上,视线顺着他的动作转,在他冷着脸经过身边时才问:“你干嘛去。”
“找人切磋。”
温禾安眨了眨眼,撑着膝盖从椅子上起身,跟在他身后,安安静静绕过屏风,又经过几个木柜上的白瓷花瓶,夜风从窗户和门缝间吹进来,她问:“找谁。”
陆屿然回头看她,眼尾线条狭长,有种残忍的冷酷之色:“一个个来,先从温流光开始。”
温禾安点点头,一会后,道:“但我还有很多话想和你说。”
她朝陆屿然伸手,片刻,被他重重抓住。
三家的继任者,除了陆屿然实在有熟视无睹的清傲,其余几个,谁和谁之间没结下大梁子?他们自有意识开始,就知道和哪些人是生死仇敌,谁见着谁,都想除之后快。
可这其中关系牵一发而动全身,不是想做就能无所顾忌去做的。
温流光真出了事,别的不说,会不会开战都是后话,就说眼前的,温家圣者肯定不会让陆屿然进传承进得如此轻易。
温禾安拉着陆屿然回到内室,她将床幔全部扯开,舍弃了那张椅子,脱鞋上床,屈膝坐着,将他也拽上来。
陆屿然皱眉,问:“还有什么。”
温禾安眼睛睁得圆,骨架小,挨着他臂膀,两人靠得特别近,近到呼吸都浅浅拂在一起,她很仔细地看他的表情,像不知道自己在火上浇油一样,道:“有很多。”
她仔仔细细地回忆,再告诉他:“我才修炼时,圣者让温流光与我对战,我打不赢她,她有时候会将鞭子烫红了跟我打,有一次我没防住,被她打到了手
() 。”
说着(),她将衣袖卷起来?()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给他看自己的手肘,那里皮肤很白,修士身体强悍,恢复能力也强,其实痕迹没留下什么,凑近了看,只有一点浅浅的疤。
温禾安还问:“能看到吗?”
陆屿然用拇指指腹摩挲着那片肌肤,睫毛垂下,用实际行动回答她。
他真应下,温禾安唇边慢慢提起点弧度,又将裙摆掀到膝盖上,指了指自己双腿:“后来我能打赢温流光了,一次意外,两败俱伤,圣者不准我找医师,让我拖着被敲碎的腿跪了很久。”
陆屿然将她抱起来,坐在自己身上,衣裙和袍角糅杂在一起。
她不让他找温流光,也不需要,当年打她的那根鞭子已经被她逼得自毁,温家圣者也总会付出代价。她心里窝着团注定不可能中止的火,烧得她死去活来,所以贪婪放肆地想在他身上汲取一些东西,才能将她的理智一点点又拉回来。
陆屿然亲她。
唯有疼惜。
温禾安脸颊洇红,满意地放下了衣袖和裙边,看着他说:“阿枝说帝主传承开了。”
“嗯。”陆屿然并不否认:“昨天开的。”
“我想再等等。”他用指尖蹭蹭她的脸颊:“知道你做了准备,但你一个人,在王庭的地盘上面对圣者,我不放心。”
温禾安告诉他:“我可以,我说服了阿枝,她现在和我是一伙的。”
陆屿然深深看着她,动了动喉咙:“再等两天。”
他伸手碰碰她的手肘,又覆在她的膝上,声音缓然:“才给我看过,现在又说没事了?”
若是商淮在这里,听到这样的话,大概又是满脸无法形容的神色,千言万语只有一句:这可是帝主传承,你自己掂量掂量。
是。
这可是帝主传承,“帝主”二字,是巫山心心念念,最为渴求的东西。
“热闹都留在了云封之滨,你现在去,会少很多事。”
天都和王庭不可能顺顺利利让陆屿然得到那座传承,他们在乎得要死。
“现在局面瞬息万变,帝主若是在秘境中给出预警,我们也好提前应对。”温禾安在他耳边低喃,给下一颗定心丸:“我尽量不让自己受伤,也不恋战,将人救出来就走。”
陆屿然止不住用指根摩挲了下她的手肘,最终说:“我明天走。”
翌日一早,温禾安在身边人起身下榻时醒来了一会,陆屿然弯腰问她拿了样东西,又抽走了灵戒,让她接着睡。
温禾安醒来后去见了凌枝。
凌枝没睡好,摁着发痛的太阳穴撇嘴,见着她就将四方镜拿出来,控诉说:“一大早,天不亮,陆屿然突然给我发了消息,让我必须为你单独留一道空间术保障你的性命,作为条件,阴官家往日欠他的债一笔勾销。”
说罢,她打了个哈欠:“他也真舍得——这不,我还债来了。”
温禾安动作微顿。
“还有呢。”凌枝没来得及扎辫
() 子,散着发,略弯曲着有点弧度,“我和商淮对了一下账,陆屿然这次走,就带了商淮和几名长老,剩下巫山所有的力量都留在云封之滨了,由幕一打头带领,听你的命令。”
凌枝当真十分不解,她朝温禾安诶了声,问:“你说他是不是对你有什么误会,怎么感觉你弱不禁风似的。你打温流光打成那样,他也是见了的呀。”
温禾安想起昨夜自己说的那些话,又见凌枝捧着脸腮,说:“不过,还算他人不错,也不枉你用十二花神像哄人。”
“这你都知道了?”温禾安缓缓弯了弯眼。
凌枝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了才一口,动作便停了,她的眼睛和空间术都是世间奇迹,此时看向温禾安的房间,很是难以置信地捂了捂眼睛,清脆的声音里明显有了情绪起伏,愤愤的嫉妒:“你的塔要被撑死了。”
“玄音塔?”
它前段时间吞吃了圣者之器,养了一段时间,温禾安平时都将它放在灵戒里,没和它有很密切的联系。现在听凌枝这么一说,起身回自己房间,准备看一看究竟。
她在玄音塔上倾注了很多心思。
是她对抗圣者的主要手段。
房间角落里布置了个小结界,四四方方,半个桌面大小,玄音塔在里头“上吐下泻”,吐是真的毫不含糊,一道接一道灵宝光团在它身体中沉浮,吐出来又被纳进去,又痛苦又幸福。
温禾安一看就明白发生了什么,她走过去,蹲下来,将小塔捧在掌心中,眼睛一阖,脑海中画面一闪,就知道谁都喂它吃了些什么。
一只筋骨匀称的手,笔直削瘦,有一搭没一搭地将自己灵戒中的灵宝喂到小塔手边,看它贪吃地一个接一个叼进去,半晌,拍了拍它塔身上的铃铛,哑笑:“胃口不小。”
“关键时候顶些用,下次还有。”
声音里有一点清晨未完全苏醒的轻微哑意。
凌枝是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能这么有钱的,看玄音塔上的灵泽,陆屿然这是连自己家底都掏空了。小塔吃了至少两道圣者之器,加上上次给温禾安的雪钓图,一共三道了,再阔绰的人,身上也没什么东西了。
爱情究竟是什么邪了门的东西,能让人这么往外掏东西。
他难道就不心疼吗?!
凌枝实在想不明白,又觉得刺眼,索性一哼,偏头眼不见心不烦。
温禾安看着掌心中的小塔,托了好一会,半晌后,才跟画面里的人一样,慢慢伸手撞了撞塔尖上挂着的小铃铛。
闷闷的声响,像在隔空和人击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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