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计害我,我没有偷。”
后面几个字,底气不足,明显是心虚了。
原来,他在声东击西。
说不出的失落占据心头,她深深呼吸,等着被发落。
卫湛撇开钱袋,没再追问。
他出身名门,名利双收,倾慕者不计其数,其中不乏含有心机之人,从起初的不耐到如今的淡然,早已练就了从容有度。
可眼前的女子,肌肤透出剔透的桃粉,为美艳添了娇态,美不胜收。
他承认适才掌心下的腰肢又细又软,如夺命的刀带有危险,这样的美人留在身旁,只会惑乱他的判断,可新奇和悦然也相伴相生。
他品鉴过那么多奇珍异宝,却觉此刻美人窘迫又逞强的模样颇具美感。
也许是在高处久了,需要些调剂,对她,确实是纵容的,可同时也在克制着自己,即便女子的腰肢盈满了掌心,还是适时地制止了这种新奇感,淡笑着让她回去休息。
宁雪滢疑惑道:“若世子觉得钱袋是我偷的,不打算追究吗?”
“你的目的不是偷钱袋,是为了见到我。”
他敛着凤眸,平静的如同在讲今日的天气,不会给人自傲的感觉。
宁雪滢打帘出去时,稍稍侧头。
书案前的男子已垂下眼帘,审阅起公牍。
朝廷在中秋这日并未设宴,但御厨还是备下了各式月饼,分送各大府邸。
更阑人静夜过半,卫湛仍坐在书案前,书案上摆放着一碟并未动用过的冰皮月饼,正是宫里送来的。
唤过一声“青岑”后,他放下笔,双肘杵在案沿交叉起十指,目视青岑弯腰行礼。
“世子有何吩咐?”
“打发大壮离府。”
轻渺一句话,不带任何情绪。
不同于戚姑姑还要顾虑些府里的人情世故,不能直接惹二公子不快,青岑对卫湛有“令”必应,当即去往前院。
前院。
当被两名影卫踹开门时,大壮怒不可遏,披着布衫冲出来,“老子倒要看看,是哪条狗在惹事?”
他背靠二公子,很少在前院吃瘪。
青岑抱着刀站在门外正中,没被盛气的大壮吓退,一脸漠然地解释道:“世子让你滚,立即滚离伯府。”
大壮最讨厌脸臭的青岑,明明都是仆人,也都是府中嫡子的心腹,凭什么青岑就敢在他面前摆出一副高高在上之态?就因为世子在府中的地位比二公子高?
“让我滚?呵,除非世子亲自过来下令!”
像是听了愚蠢至极的笑话,青岑冷声道:“世子事忙,哪有过家家的精力?我劝你尽快收拾行李,别再在府中招惹是非。”
“我要见二公子!”
“二公子不在府中,你去府外寻吧。”
大壮气不打一处来,可没等他回怼,就被两名影卫抓住脖领,生生拖了出去。
青岑面容麻木,转眸之际瞧见一道身影躲在
角落,清均柔桡,是那名医女。
作为卫湛的心腹,青岑知道世子为这女子打破了一向不管闲事的规矩。
世子对她除了报恩之心,也不知是否存了别样的心意。
皓月移花影,影倬铺满路,偌大的伯府方灯盏盏,点亮墨夜。
卫湛拨了拨食指上的银戒,面色淡淡的。
手上的银戒是一个匿名者所赠送,之所以受他重视,是因那人为他提供了一个重大秘辛。
户部尚书府的三公子季懿行是皇帝的亲生子,在十九年前,与皓鸿公主沈茹思被人调包。
而这里面涉及了老尚宫余翠春与已故贤妃闵氏之间的密谋。
匿名告密者写了一手娟秀小楷,像是女子的笔迹。
靠在圈椅上,卫湛细细打量着银戒上的纹路。
匿名者的身份还未调查出,但“她”提供的秘辛皆属实。
“她”是何人,怎会知晓这些惊人的秘密?
**
夜雨折细枝,淅沥作响,抖落一地柔白花瓣,宁雪滢坐在半敞的窗前,绘制出一片枫叶林。
枫林枯槁,萧瑟无边。
她放下笔,看向平铺在桌面上被水染过的画像,美目起涟漪,又拿起笔,在一片枫叶林中,绘出了一道身影,背对著者,是前世卫湛留给她最后的背影。
前世印象里的卫湛总是恹恹的,对什么都兴致阑珊,比今生少了份温润,应是在更换太子导致朝廷大乱后,被激发出的阴鸷所致。
今生,她将重生的秘密告知给了父亲宁嵩,与父亲共同布置了一盘棋,一盘决定江山气运的棋局。
虽不才,但有父亲在,她什么也不怕。
倏然,房门被人叩响,继而传来戚姑姑的声音。
“滢儿姑娘,世子又泛心疾,还请移步玉照苑为世子看诊。”
为了不暴露身份,宁雪滢隐姓埋名来到伯府,只道出了小名,未透露过姓氏。
收起画作,她拉开房门,二话没说,随戚姑姑赶往玉照苑。
她可以肯定,前世的卫湛不曾被心疾所困,今生在未有前世记忆的前提下,也不知为何所忧。
而今生的她,在经历过前世的种种,深知学医的重要,有母亲的传授下,她在针灸上也能独当一面了。
施过针,她静静坐在床旁的绣墩上,隔着轻薄的帷幔凝睇帐中闭目休憩的男子,佯装成了识趣的解语花,不吵不闹,温柔小意。
知道有些事不能操之过急,她打算温水煮青蛙。
雾笼寒秋凉如水,玉照苑的管事董妈妈端来一小坛桂花酒,“天气冷,滢儿姑娘暖暖身子。”
宁雪滢摇摇头,眨着凌凌妙目,认真道:“我酒量差,怕失态。”
“一杯无妨。”董妈妈慈眉善目的,舀了一盏放在宁雪滢的面前,“这是老身自个儿酿的,度数不高,深受大夫人和几位小姐的喜爱,姑娘尝尝看。”
盛情难却,宁雪滢端起盏,小
口慢饮起来。
一口,两口......她仰头一直饮,品尝着酒水的辛辣,偶尔被呛到,捂嘴轻咳。
不知过了多久,皎光弥漫窗上,宁雪滢开始迷离,有点点波光跃入水眸,搅动丝丝涟漪。
她有些犯困,歪头靠在床柱上,侧枕一只手臂,红唇微启,如缺氧的鱼小口呼吸着。
帐中男子缓缓坐起身,挑帘看向她,抬了抬手指,示意董妈妈退下。
董妈妈讪讪道:“滢儿姑娘还真是不胜酒力,老身这就让人送她回去。”
“不必,您去忙吧。”
“......诺。”
男子慢条斯理地穿上锦靴,弯腰盯着女子粉扑扑的脸蛋,轻唤了声:“滢儿姑娘。”
“嗯?”宁雪滢慢吞吞坐起身,困倦之态显而易见。
卫湛:“你醉了。”
宁雪滢:“我没有。”
不知是否是酒水作祟,她大着胆子抬起手臂,搂住了男人的脖颈,咬着不清晰的话音笑道,“还能喝呢。”
幽幽花香伴着桂花酒的醇浓飘散开来,使露水沉醉,何况是一杯倒的她。
她仰头憨笑,皓齿如编贝,呢哝问道:“世子怎地不开心?”
男人对上她的醉眼淡淡道:“你的错觉。”
宁雪滢摇头,云鬓散落几缕发丝,“不是错觉,我想让世子开心。”
“为何?”
除了至亲和青岑,真的还有人关心他的情绪吗?在朝堂虚与委蛇久了,都快忘了什么是畅快开怀。
宁雪滢收紧手臂,迫使他更低地附身,水润的唇快要贴在他的耳畔,含糊说道:“因为我喜欢世子,喜欢一个人,就是想让他开心。”
她靠在男人颈窝,眨眼之际,纤长的黑睫几乎擦过男人的颈肉,输送酥麻。
卫湛心弦微颤,稍纵即逝,反手掐开她的手臂,护着她的头,缓缓让她再次靠在床柱上。
“来人,送她回去。”
董妈妈带人走进来,欠身一礼,命人扶起宁雪滢,退了出去。
卫湛背对她们推开窗子,负手望月。
被人搀扶着的宁雪滢也看向天边,月如银盘,皎皎孤冷,触手不可及。她歪靠在侍女身上,眼底醉意全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