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李归这一声应得格外响亮。
今年夏初,他的妻儿便被接来了顺天城,李归再无牵挂,便将精力放在了立功上,若是运道好,说不得也能得个封妻荫子的机会。
被人绑在一边的黄祥倏然抬头,今晚他负责登城,没想五百
精兵,一小撮在坑底与野猪生死时速,其他的人也都被缴了武器。现在听这人的意思,难道剩下的一千五也要变成瓮中鳖了?
李归路过他身边,发现他的异样,对副手说:“这人可能是条大鱼,审一下。”
一夜过去,清晨的阳光洗净夜的铅华,装点出最质朴的明媚。
杨瑾面色铁青,他是真没想到,两千人竟然一个都没回来。之前他还觉得两千人不多,事到临头却心疼得直抽抽,这两千人可都是精兵啊,就这么让人给一锅端了,一个不剩。
按照这个速度,用不了几天他这个元帅就得变成光杆司令。此时他才又想起刘素来,看了一圈:“嗯?刘先生呢?”
刘素不见了,据守门的卫兵所说,刘素自从入账休息后,根本就没有出去,也没看到有可疑的人过来。
询问别人,也都说没有看见。
杨瑾起初只觉得愤怒,愤怒之后便是惊惧。有人潜入中军,还悄无声息地将人带了出去,若是将这身本事用在暗杀上,他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便是不搞刺杀,将他掳走,他这辈子也与那位置无缘了。如果其他几个兄弟继位,杨瑾绝对没有好日子过。
都监府内,刘素闻着食物的香气,胃部在叫嚣抽搐。上一顿饭,他还是昨天早晨吃的,王脏腑早就唱起了空城计。
刘素拿起一块金黄的饼子,先是吃了一小口,顿时眼前一亮,也不知这是什么做的,香、软、甜。刘素又是一口,这口下去就只剩下了一半。
正在他大快朵颐的时候,房门开了。
终于要来了吗?他才刚动了没几筷子,这未免也太心急了。
刘素看向门口的位置,心头微讶:“怎么没人?”
刘素走到门边,往外面一看,这才发现,原来开门的竟然是一只紫貂。
那只貂儿发现被人发现也不慌,豆豆眼十分有神,一个错身,便蹿进了房间。
刘素看得有趣,正要关房门,一个小孩跑了过来,看到他,第一反应是往回跑,只是刚跑两步就又停了下来,向刘素别别扭扭地行了个礼。
“你认识我?”
许逸安先是摇头,复又点头,“你是兄长给我请的先生。”
“你就不怕自己认错了人?”
“不会,兄长说住在这个院子里的就是给我寻的先生。”许逸安有些烦恼,不知道这位先生凶不凶,希望不要布置太多功课。
刘素心下一动,大概猜出了小孩的身份。
许逸安看到桌面上的朝食,便唤了貂儿出来,十分有礼道:“不知先生还未用完,安儿这便离开,还请不要介意。”
小孩踱着小短腿儿,头顶盘着一只紫貂,倒是有趣。刘素坐到桌前,又用了一些,回想刚刚与小孩的对话,忽然笑了:车到山前必有路,古人诚不欺我。
饭后,秦疏和许逸宁前来拜访,没人知道他们谈了什么,只知道打这以后,许逸安身边又多了一人教导。
这一天课上,许逸安
问道:“先生,为什么我们不把那个杨瑾杀死呢?”
刘素耐心引导:“自然是杨瑾活着对我们更有利。其中缘由,你可知晓?”
许逸安摇头:“我只知道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刘素没料到他会说这样的话:“如此说来,我曾经也是敌人。”
“可您现在是自己人了啊。对待自己人,要像春天一样温暖。”许逸安振振有词。
刘素:“……你这都是跟哪儿学的啊。”
许逸安一挺小胸脯:“大人说的。”对于大人的话,他可是十分信服的呢。
刘素赶忙将话题拉了回来,如此这般地讲解一通,然后问道:“现在你可知为何不直接将杨瑾杀了吗?”
许逸安点头,信心满满:“让他当个败家子,把家败光,我们便可坐收渔翁之利。”
刘素先是一噎,随即笑赞:“殿下聪慧。”
被两人谈论的人此时状态十分糟糕,如果刘素现在看到他,恐怕都不敢认了。杨瑾再不复曾经的意气风发,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抑郁衰退之气。
他担心的刺杀一直都没有发生,却并不为此感到高兴。因为军中每天都会丢人,丢的还都是可用之人。
几个月的时间,便是一开始杨瑾还没有意识到许逸宁打的什么主意,现在也都摸清了。
他们是想用他拖住朝廷。杨瑾不仅是皇子,还是一个深受皇帝喜爱的儿子,他在这边要人、要钱、要粮,国库再是空虚,也得尽量满足他的要求。
至于实际情况,杨瑾不说,别人自然也不会说。
时间一天天地过去,战事胶着。
谷雨将至,谷雨过后便到了耕种的季节。
秦疏看着枝条上的鹅黄,说:“农时到了,也该送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