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洞口的苏卿言听到这话猛然一个趔趄,险些从山上滚下去,逃难似的飞奔离开。
送走苏卿言,顾明昼坐在桌边,轻轻抿了口茶,朝立在洞口还在张望的沈洱招了招手,“过来。”
沈洱腰间悬着宝剑,心早飘到云端去,现在哪怕听到是混账顾明昼喊自己,都觉得这声音悦耳动听,磁性非常。
他缓缓走到顾明昼面前,用力撩开衣摆,露出腰间的绝世宝剑,然后端庄沉稳地坐在了顾明昼身旁,端起茶盏,优雅地抿了一口,“怎么了,表侄他师弟?”
顾明昼:“……”
他倒适应得快,只是一把剑,就这样新奇宝贝。
“明日到顾家后,记得要唤我夫君,务必谨言慎行。”顾明昼沉声道。
顾家是封印世家,内里虬枝盘曲,错综复杂,虽然只是让沈洱去走个过场,露一露脸,但光是记人名这一项,估计就够沈洱喝一壶的。
沈洱摆弄着青霄的剑穗,头也不抬,显然不甚上心,“你修为已至半步炼虚境,再过个一年半载说不准就能大乘飞升,为什么要怕那些人?”
在大邪的世界里,强者为尊,强
者可以统治任何妖魔发号施令,所以沈洱才不明白。
刚刚那个姓苏的男人,沈洱邪力空虚之际都能一脚把他险些踹晕过去,显然只是个半吊子,可顾明昼还是毕恭毕敬地给他端茶倒水,喊他师兄。
不仅如此,像顾明昼这样能够压制一切大邪,转世投胎三次的人,古往今来,凡世间绝对没有第二个。
三百年前开始,修真界的灵气便被邪气污染,至今都没有恢复,也正因此,修真界三百年没有飞升者,像顾明昼这种半步炼虚的怪物,已经与飞升成仙只差两个境界,居然还要这样谨言慎行。
沈洱理解不了。
听到沈洱的话,顾明昼沉吟了声,低低笑道:“没想到你穿得人模人样,说出的话也慢慢有些人样了。”
沈洱没听懂,但感觉不像什么好话:“你是不是又在拐弯骂本座?”
顾明昼无视他咬牙切齿的神情,垂眸看向杯中漂浮的茶叶,缓声开口:“若是妖魔害我,一剑杀了便是,可人与人的纠葛,却不是简单一剑了之的。”
沈洱:“?妖魔也不能随便一剑了之,你该不会早就想了之本座吧?”
“你听不懂是好事。”顾明昼淡淡回他,垂下眼睫,掩去眼底一闪而过的寞然,“有时妖魔的确比人活得要更自在简单。”
沈洱摇了摇头,煞有其事地伸出食指冲他晃了晃,道:“不不,跟是人是妖无关,是你自己心眼针尖大,可别赖我们身上。”
闻言,顾明昼神色微顿,忽地轻笑了声,“你说得是。”
或许,本就是他自己框住自己,简单的事偏要弄复杂。
“原来蠢货偶尔也能说出圣人之言。”顾明昼感慨了声,把从苏卿言那打劫来的玉佩扔给沈洱,“打扮打扮吧,届时别给我丢人现眼。”
沈洱本想怼回去,见他扔来玉佩,只得赶忙先接住那玉佩握在手心。
他仔细看去,意外发现上面有一圈精致漂亮的兰花纹路。
“这是剑仙苏家的玉佩,剑仙弟子遍天下,只要是剑修,都学过苏家的剑招。切记,从今天开始,你是苏家嫡子苏卿言的远房表姑,如果有人对你出言不逊,便将这玉佩拿出来。”顾明昼毫不愧疚地道,“苏师兄为人和善仗义,与我关系不错,可以随便坑。”
沈洱:“……”
好阴险无耻一人!
不过,沈洱喜欢这一套,他喜滋滋地把玉佩挂在腰间,邪恶坏笑了声,“放心,本座不会客气的。”
扶风山下,琉璃城。
正在挑衣服的苏卿言,忽地猛打几个喷嚏,揉了揉鼻尖,总感觉好像有人在背后算计他,而且不止一个似的。
“仙尊,这套广寒仙宫玉兔水袖怎么样?”
苏卿言收回思绪,眉头微蹙,低声嘟哝着:“名字这么长,能是好货么。”
他缓缓挪眼看去,只见四个侍女跪在地上,将一件浅银流光的雪色水袖长裙高高举过头顶,长裙腰际系着一条淡如流水的清透蓝色衣带,如同画龙点睛般恰到好处,有种令人莫名凝神静心的美。
刹那间,苏卿言脑海里莫名浮现出沈洱穿这件衣服的模样,他忽然激动起来:“就它了,就它了,多少钱!”
“回仙尊,这件广寒仙宫玉兔水袖正值上新时期,只要九千九百九十九块灵石!”
话音落下,苏卿言瞬间冷静,“我突然想起来家里门没锁,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