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院直毘人话音刚落,人便在眨眼间改变了位置。从坐到站,破损了一大片的衣袖裹着风声垂落,老头子又喝了口酒,半点也不正经地吹了声口哨。
“哦哦,真可怕。那就是‘六眼’和‘无下限’结合才能掌握的技能?”
他原本坐着的地方一片狼藉。凝结的咒力直线穿透背后的墙面,连带着后方的建筑也一并被毁坏,风从破洞中灌了进来。
“不好意思,手滑了。”
还维持着“赫”的手势的家伙大声咋舌,说得毫无诚意。
禅院咒术师看着他的表情,捧腹大笑起来。
真理按住满脸不爽的五条悟,自己往前站了半步,有意无意地将人遮在自己身后。
她看向对面的咒术师,:
“御二家之一的禅院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不管怎么说我也是一家
之主,重要的时候总得看得清形势。”
禅院直毘人表情依旧不怎么正经,张口打了个酒嗝,“家里固执的老东西太多,解决起来花了我不少时间,既然已经赶不上最初的时代潮流,那总得多展现点诚意出来才行吧?”
晃了晃手中的酒葫芦,里面的液体所剩无几,要说的话也一句不剩。
“好了,你们走吧。”
咒术师抬手送客,显然已经不准备再多说什么,“这边的手续我会让人办好送上。那个叫伏黑惠的小孩,从此之后和禅院都没关系了。”
……
一切顺利到让人有些不愉快的地步。
离开时仍然由引他们进门的女性负责带路,在脚下的路和来时出现分歧时,真理只是拉住动作一顿的五条悟,无言地看了对方一眼,没有提出任何疑问。
女人仍然垂着头。
她脚步细碎,素色的和服包裹全身,头发细致地挽在脑后,美丽、温柔、顺服、精致,每一处都像是经过丈量般一丝不苟。
除了引他们向前之外,她并不随意说话,恭顺地弯着身子,好像自己只是这个老宅正常运行所需的一个部件,不需要自己的声音,更加不需要姓名。
他们穿过另一条长廊,转过来时未见过的屋舍,原本沉静无人的氛围逐渐消退,远处的石桥对面忽然传来一阵喧哗。
女人停下步子。
她身体轻微的颤抖,双手死死绞在一起,却仍然没有说话。
真理也不需要她再说什么。她松开五条悟的手快步往前走,下一刻又被对方整个捞起来,石桥眨眼间便被抛在身后,桥对面空地上的喧哗一览无余。
难以想象那是可以毫无遮掩地发生在阳光下的事。
只见两个半大的少年神色飞扬,脚下踩着一个大约只有四五岁大的女孩,另一个差不多年纪的女孩哭着想要阻拦,被毫不留情地挥开推倒在地。
地上的女孩不断挣扎,奋力想要撕咬对方,却换来更加不留情面的踢打,一个少年踩住她的头,另一个则一脚踢在孩子身上。
“没有咒力的猴子就乖乖听话,好好学学怎么服侍人不就好了,竟然还敢偷练习用的木刀?”
少年们发出畅快又卑劣的笑声,其中一个脚下用力,碾了碾小女孩的头,“喂喂,会偷东西的女人以后可没人敢要啊。真希,等再过几年直哉少爷要是不要你,你和真依干脆一起来服侍我算了!”
被踩住的小女孩艰难地动了动脑袋,朝他吐了口口水。
少年的脸色蓦地变了,口中不干不净地斥骂一句,随即脚上更加用力地向下踩——他脚下的女孩仍然凶狠地瞪着眼睛,可疼痛却没有如预想一般到来。
上方的力道变弱了。女孩没心思去想是因为什么,只知道这是一个天大的良机,她猛地用力挣脱开束缚,从地上爬起来,一把拉住一边还在哭泣的妹妹,想也不想转身就跑。
还未跑出几步,眼前便有一道黑影闪过,随后身子忽然悬空,有人拎着衣服一手一个把她们提了起来。
把逃跑的小孩一手一个抓回来的五条悟闪身回到真理身边。
“你还是动手了啊?”
他瞟了一眼两个禅院,很快便不在意地移开视线,把手里的女孩们往上提了提,在真理面前晃了晃,“她们要怎么办,带走吗?”
真理沉着脸,并没有很快回答。
不远处,两个禅院的少年一动不动,神色被定格在了恼怒又狠厉的状态。其中一个手脚像是被充了气的气球一样鼓胀起来,身体则迅速干瘪下去,另一个躯体忽然弯折成古怪的波纹形状,又过了片刻,才缓慢地倒在地上。
女孩中的一个吓得大哭起来,另一个则睁大眼睛,屏息看着这一幕。
直到真理伸手碰了一下她脸上在地上磨出的伤口,这个浑身是伤的孩子才好像忽然回过神来,在五条悟手上激烈的晃动起来。
“你们就是他们说今天要来客人吗?!”
刚刚还凶狠得像狼崽的小女孩变了神情,努力把本来形状狭长的眼睛睁得圆圆的,伸手紧紧抓住真理的手,大声恳求,“求你们了!带我……带我和真依一起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