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不死术师(2 / 2)

是羂索来了,借其他咒术师的咒灵循着痕迹来到凤栖之地,身边还跟着同样是咒术师的下属。

宿傩听到动静也看过去,登时脸阴沉的能滴出水来。

都被神宫寺奏嫌弃成那样了,竟然还敢跑来接人?

“殿下!”咒灵还没有彻底降落,羂索就急不可耐地从上方跳下来,三两步就来到神宫寺奏面前,确认无碍过后才转身看向宿傩,“两面宿傩,你竟还不死心……”

说着,羂索感觉到一只柔软的小手握住他的手轻轻向后拉了一下,心脏猛地跳了跳,回过头看向

() 身后的男孩。

“先不要管他了,你带我回去吧。”银发男孩脸上尚且带着孩童特有的婴儿肥,眉眼精致好看,唇红齿白,抬起头看人时便夺去别人了所有注意力。

宿傩本来还抱着臂膀好整以暇地旁观羂索如何被拒绝,他实在太期待看到对方被踢出局时难看的脸色了,以至于听到神宫寺奏的话后怔愣了一瞬。

“好,我带您回去。”羂索的内心此时已经被几乎冲昏头脑的喜悦填满,感觉世界到处都盛开着鲜花,男孩的声音还在耳边优美地回荡。

“神宫寺老师,你不是和我说好了吗?”宿傩冷声打断,视线紧盯着两个人牵在一起的手上。

神宫寺奏微微侧头,用余光看他,“没错,不过能不能做到就看你的本事了,毕竟——”

“你只是取悦我的玩具而已。”

“……”

宿傩身体僵硬了片刻,看着神宫寺奏跟在羂索身边的画面,那种熟悉的堵塞感再次袭来,一团无名火在心中点燃,烧得他浑身血液滚烫、身体发抖。

“谁允许你走了?”宿傩不甘心就这么放神宫寺奏离开,迅速对背对着他的男孩出手,嘴角不自觉地压下去。

仅凭现在的身体,神宫寺奏还是落后于他,再者羂索等人不足为惧,宿傩有把握将神宫寺抓回来。

然而下一秒他就被一股强劲的威压拦住了攻势,银发男孩周身忽地凝聚起规模庞大的咒力,银发随着气压的变化飘荡起伏,只见男孩转过头,看向他的眼神冰冷无机质如同在看一个死物。

“你听不懂吗?”神宫寺奏声线愈发冷冽,“主导权在我手上,什么时候轮到玩物指手画脚了?”

“……”宿傩无法击破咒力膜,站在原地望着对方的脸睁大眼睛,心脏莫名加快了跳动速度。

神宫寺奏忽然又弯起了唇角,眼里的寒意变为戏谑,“不过我允许你跟在后面,就像追逐着主人的狗一样。”

说完,也不去看宿傩会是怎样的表情,拉着羂索的手一同坐上咒灵,就这样扬长而去。

宿傩在下面紧盯着远去的一行□□头攥紧了又松开,随后将手按在脸上,混乱到极点后便笑出了声。

说实话他都快分不清神宫寺奏对他的恶意究竟哪些是真是假了,也不明白对方为何总是在主动靠近自己后又把他无情地推开。

他感觉自己就是一个被掌控在神宫寺奏手里的陀螺,无论如何都脱离不了对方的操控,每次都被对方的鞭子抽得晕头转向,不明所以。

你到底想要他怎么样?神宫寺……

不止想要得到他的恶意,还想要将他驯成一条听话的狗么?

好啊,那便试试吧——

看看到底谁驯服谁?

……

飞行咒灵背上并不怎么平稳,风也有些急,羂索扶着神宫寺奏的后背,侧过身为其挡住迎面吹来的冷风。

面上虽然没有表露出来,但他还是在意神宫寺奏对宿傩说的那番话。

殿下是在激将宿傩么?而且还想要把他驯成自己的狗?

那他又算什么呢?

为什么偏偏又是宿傩……?

越想下去,羂索越有危机感,心里刚安定下来又变得火急火燎。

宿傩坚决不能留……

思绪在这里停止,羂索低头看了眼银发男孩,却眼尖地察觉到对方鼻头渗出了细密的汗水,连忙问道:“殿下,可是刚才伤到了哪里?”

神宫寺奏面无表情地摇摇头,掩在袖口中的手指微微发颤,“只是有点用力过猛。”

他与宿傩对峙时强行调动超过了这具身体可以承受的咒力规模,导致经脉扩张过度,与对方说话时就已经快支撑不住了。

若不是为了让宿傩有点上进心和紧迫感,他也不用受这种罪。

所以宿傩可要好好表现,别再搞出那种低级手段……

羂索听他声音有些虚弱,便大着胆子靠近了些,“殿下您靠在我身上吧,这样会好受些。”

神宫寺奏这才抬眼,看到那双黑眸中的柔和情绪后自嘲地勾了勾嘴角,但还是放松身体靠进了对方怀里,嘴里淡声道:“别用这种眼神看我。”

他不值得。

“……殿下?”

“……”

羂索貌似隐约听见神宫寺奏后面还说了什么,但当他再看去时,对方已经阖上了眼睛,后背不太自然地起伏着,看样子是真的体力透支了。

他闭上嘴不再出声,一手轻轻抚在男孩后背上,低头注视着对方的睡颜。

回到涅槃教,羂索见对方仍然睡得沉沉的,便轻手轻脚把人抱起,将其安置在房间里的软垫上,就近吩咐完事务后,一直守在男孩边上没有挪动,宛若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塑。

神宫寺奏在傍晚时被饿醒了,羂索忙命人去把准备好的食物送来,这次特意做的格外丰盛。

他一边吃,一边查看系统新增的记录。

在他睡着的这段时间里,羂索的好感度涨了1点,如今是96点。

而宿傩却有些怪异,先是减了2点,之后又不知为何涨了5点,如今有15点好感度。

神宫寺奏:出bug了?

系统:嘀,系统未检测出任何漏洞问题。

神宫寺奏:真是的,要讨厌我就认真一点啊。

系统:???

神宫寺奏往下继续看,就见常年不动的恨意值莫名涨了10点,现在总共29点。

而系统备注恨意来源是凤栖之地的那些住民。

发生什么了突然就恨上他了?

虽然挺好的,但就是好奇。

他在一年前身体越来越衰弱的时候就安排好了接任者,是家主那帮学徒里他唯一看得过去的一个人,所以就算他现在不在凤栖之地也不影响运作。

而他自始至终都只是发号施令的人而已,也不是没有人替代,那些人为什么会怨恨他呢?

神宫寺奏遇到了

盲区,想不出结果便不再纠结,把羂索准备的食物全都吃完,然后接着休息。

自从上次宿傩直接从窗口带走了神宫寺奏,羂索就增加了房间里的禁制和外面的守备,连一只蚊子都飞不进来。

几天过去,神宫寺奏果真没看到宿傩的身影,心想面对这种程度的戒备也没必要准备这么久吧?

他索性在羂索的地盘安心养身体,每天都吃很多,大概是能量摄取充足,每天都会有一些变化,几天过去便长高了一截。

同时伴随着抽条的,是常人难以忍受的生长痛,不过和以前的反噬比起来要轻松很多。

神宫寺奏不是第一次经历生长痛,所以也习惯在失眠的夜晚看着窗外发呆,脑子里都是过去的画面。

他还记得自己的亲生父母是怎么冷眼看待自己,转头又怎么对那些与情人生的小孩关爱有加,家族联姻下的感情早就支离破碎,爱情在他们眼里是如此廉价,在神宫寺奏眼里也同样。

他就是为彼此家族的企业运转而诞生的工具,生来便受尽排挤,不配得到爱,也不需要爱。

——你就是渣滓,不配被爱,那便恨吧,恨我,恨所有人,恨你命不好。

神宫寺奏生理意义上的父亲曾这么对他说过。

于是他选择了恨。

在家中保姆苛待他时暗自生恨,在忍耐生长痛时恨着对他不闻不问的父母,在他不受待见的事实传出后被众人落井下石时……

他恨着所有人,最后亲手摧毁了他们,那些人也恨透了他。

神宫寺奏那时才感受到被人仇视是多么的愉快,怪不得父亲会那么说。

在这个任务世界里,宿傩是唯一能带给他这种愉悦的人,偏就是这么巧。

比起爱意,他更想得到恨意。

在软垫上辗转反侧良久,神宫寺奏打算让系统调快时间流速,忽然察觉到什么,从软垫上坐了起来。

涅槃教一楼,被严防死守的两面宿傩不走寻常路,一上来就找到羂索说要求见神子。

羂索的手下加起来都没拦住对方,但他还是很硬气地站在宿傩说:“夜深了,殿下已经入睡,你不要惊扰了殿下。”

“你现在去通报一声,我不信他不会见我。”宿傩嗤笑一声,“还是说你想要我从你身上踏过去?”

“殿下近日睡眠不足,我不会容许你擅自闯入,改日吧。”

“这一点我已经了解过了,我就是来帮你的殿下解决这个问题的。”

羂索只以为他是随口说的,刚要开口就听到边上的楼梯传来轻响。

二人同时抬头看去,就见一个披散着银发的少年正赤脚站在一级台阶上,雪白圆润的脚趾与暗色台阶形成鲜明对比,少年单薄的身体披着一件宽大的红色外衣,里面的白色里衣领口微皱,露出修长的脖颈和一截精致的锁骨。

少年似乎由于长久睡眠不足,上挑的凤眼微微泛红,眼瞳像是蒙着一层水雾,白皙如瓷的皮肤浮现淡淡薄红,面容沉静如玉雕小人一般精致漂亮。

“羂索,让他上来吧。”

少年特有的清冽声线如玉石相击,在寂静的夜里荡起人心中的圈圈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