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抿着嘴唇,有孕后消瘦了一圈的储秀宫妃脸色略有些苍白,她的右手一直搭在肚子上,看似很松懈,动作随意,但细看之下就会发现储秀宫妃的身体一直紧绷着。
储秀宫妃穿着一身藕荷色的宫装,这衬得她搭在肚子上的右手肤如凝脂、指若葱管。只是她的纤纤素手微微蜷缩着,手指不时轻颤两下,手背上更是有青筋暴起。
胤俄见九阿哥一直朝一个方向张望,手里拿着的兔儿爷要掉不掉地快要摔到地上去,一边顺手接过九阿哥手中的兔儿爷放到桌上,一边朝九阿哥张望的方向看了过去,好奇问道:“九哥,你在看什么?”
被胤俄顺手放到桌子上的兔儿爷兔首人身、泥质彩塑,是内务府送过来的精品,小小一个三寸高的兔儿爷做得十分精巧,比起祭月时的对象和祭月完成后的玩具,更像是件艺术品。
兔儿爷粉白面孔,头戴金盔,身披甲胄,背上插着同样小巧玲珑的令旗,身下骑着一只威风凛凛的吊睛白额大虫,既因小巧玲珑的身形和兔子头显得可爱灵动,又因装扮和身下骑的老虎显得威武庄严。
九阿哥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眼中幸灾乐祸与同情恻隐的眸光交织着没有散开,还盛在修长昳丽的丹凤眼中:“我在看三哥。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三哥那副模样,我竟然觉得他有点可怜。”
九阿哥一向和三阿哥不对付,两人是从小结下的梁子,在九阿哥进尚书房读书后,两人时常争吵,发生口角之争,不是你怼我就是我怼你,恩怨一点没消反而越演越烈。
但如今看到三阿哥的消沉模样,九
阿哥虽然有些幸灾乐祸,但细想一下,心里却也不是全然的高兴,总有那么几分同情挥之不去。
听了九阿哥的话,胤俄不由失笑:“九哥,我们跟三哥是不对付,但我们就是嘴上不客气,没闹出过什么大事。我们和三哥吵吵起来,都是当场就把恩怨结清,可不会背地里记仇私底下使坏下阴手。”
胤俄确实和三阿哥关系不睦,兄弟俩就没怎么好好说话过,不是语带嘲讽就是互相怼来怼去。
但胤俄还愿意和三阿哥吵吵闹闹,可对太子、大阿哥甚至是八阿哥,胤俄却是敬而远之,连句话都不多说,不想与他们有任何过界的接触。
三阿哥被康熙从前线赶回来以后一直都很沉默,在尚书房都不怎么说话了,一改显眼包作风。
本来康熙还朝后安慰了他一番,提前给他指婚后三阿哥恢复了一点精神。但今天在中秋家宴上见到太子,三阿哥又情绪低沉下去,缩在自己的位置上呆坐着,兔儿爷不玩、八角宫灯不拿,连月饼都不吃了。
“说起来,三哥确实有点倒霉。”胤俄摇了摇头,忍不住在心底为三阿哥点了根蜡,“从京城疾驰前线多辛苦啊,都没来得及歇一下就被赶回来了,这奔波之苦一般人可受不住。”
悄悄瞥了一眼太子,胤俄突然想到什么,凑到九阿哥耳边小声问:“三哥被太子连累,被汗阿玛迁怒赶回京城,汗阿玛回京后都对三哥一阵嘘寒问暖,提前给他指婚弥补他,可太子不会一点儿表示都没有吧?”
“嗤”地笑了一声,九阿哥表情尖酸,阴阳怪气地哼道:“人家可是太子,是储君,多尊贵多骄矜的人物啊,哪里能跟一个普普通通的皇子低头道歉。”
“你看,太子惹恼了汗阿玛,被汗阿玛冷了许久,不也一样不肯低头认错,诚心道歉?人家既是嫡子又是太子,从小千娇百宠地长大,可咱们不一样,那头是低不下来的。”
九阿哥反应这么大,倒不是为三阿哥抱不平,只是因三阿哥的遭遇多少有些感同身受、兔死狐悲——他主要是为胤俄悲,自己和太子倒没什么直接的冲突。
胤俄住的乾西三所被内务府总管凌普紧盯着的事情九阿哥还没忘呢,他们在三所折腾羊毛的事情就是凌普捅到康熙面前告的状,小心眼的九阿哥不记恨凌普和太子才怪。
九阿哥本来就不喜欢矜贵傲慢的太子,经了凌普特意针对乾西三所的事,更是巴不得太子从高位上跌下去狠狠摔上一跤。九阿哥就是这么爱憎分明的性格,对讨厌的人,他只希望他们要多惨有多惨。
微微摇头,胤俄对太子的行为不敢苟同。他一时有些弄不明白,太子是太骄傲太矜贵了,还是才华横溢但情商过低,自己做错了事情,竟然还不肯低头,等着苦主给他台阶下。
要知道,目前为止,三阿哥可是唯一一个愿意亲近太子、跟随太子的皇子,其他皇子和太子的关系都不怎么样,恭敬是有,但亲近是半点也无。
就是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太子党的四阿哥,对太子的支持也是出于太子是储君、身负大义的原因,本身和太子并不亲近,兄弟感情不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