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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如律抵了抵下巴，看着她沉吟。
“……”令妄行问，“阿姐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
令如律诚实地说：“看你这么穿太不习惯了。”
她妹平日里虫如其名，坐无坐相、站无站相，百分之八十的时间都是一身黑，现在猛一披上宗教感十足的圣袍，活像是黑丨帮头子打劫完教堂、把神母的衣服扒下来穿上了一样。
令如律还补了一句：“你大概会当选国民眼中反差最大的大祭司。”
令妄行：“……”
令妄行：“你取笑我！！”
令如律也顺便把自己白天典礼要穿的王虫礼服穿戴好了，让机器人开启镜子，拉着妹妹走到镜前：“不过，乍一看我俩还挺像模像样的。”
镜面里清晰地倒映出姐妹俩的模样。
25岁的亲王早已不是当年那个脸上写满阴郁的少年暴君，她的个子拔了节，肤色从苍白变得健康，气质沉稳了不少。
现在的令妄行，也学会了言笑晏晏间轻描淡写地拨弄权力，对外界收敛起狂暴无度的一面。
她们并肩站立，如并蒂之花。
令妄行拿胳膊肘轻轻撞了一下姐姐：“什么乍一看！我们本来就很有模有样。”
她仔细观察了一会儿服饰，“我怎么觉得我头冠的规格比姨母的更高？”
那红宝石的数量，都快赶上姐姐自己的王冠了，压在头上沉甸甸的。
令如律：“不是错觉，我就是这么对工匠要求的。”
这些红宝石其实有一半都是芬格斯菌核，其中还有一枚属于芬格斯教皇的复制体，而且都是她亲手挖出来的。
所以她才说，这是她送给妹妹的礼物。
芬格斯早已灭族，菌核有一个少一个，而且都被科学院严格管控着，令如律是王才能随意调取。这种彰显武力和血腥的宝石，在未来将成为历史。
令妄行皱眉：“是不是不合规矩？”
“有什么规矩？我想送你什么规格就送什么规格。”令如律理直气壮，“我就是律法。”
“……阿姐说得也对。”令妄行矜持地点点头，面上不显，翅膀却暴露了雀跃的心情，猛地扇了扇。
她摘下头冠摸了摸，嘴上还要嘀嘀咕咕，“明明是你过生日，怎么送起我礼物来了。”
“因为今天也算大半个你的生日啊。”令如律说，“我们就是在这天一起出生的。”
四月一日，是令璟光生下两枚蛋的日期。只不过后来姐妹俩的破壳日不相同，按照虫族的习俗更看重破壳日。
令妄行：“嗯……也对。不管了，总之我们一直在一块儿就对了。”
她又对着镜子照了照，觉得脱脱穿穿太麻烦，蹦出一句：“阿姐，不如我的大祭司继承仪式就放在今天吧。”
() 那继承仪式的环节早就准备好了，之前也排练过，只差一个正式流程。
令如律：“这可是你的仪式，一辈子恐怕就一次了，不怕被我抢了风头？()”
“???獑???()『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令妄行毫不在乎，“阿姐本来就应该比我更风光。”
她私心觉得，越早替姐姐分担工作越好。
“那也好。”令如律从善如流，“我让下属们去准备。”
令妄行：“哈！那我就这么穿着不用脱了。”
她抬起手转了一圈，腰上的宝石坠子碰碰撞撞。
令如律失笑，心想：今天最开心的恐怕是姨母，终于能退休咯。
*
时间很快来到白天。
陛下和亲王突然宣布的大祭司继承仪式让国民们惊掉了下巴，再度感慨姐妹俩的关系真好。
大祭司的仪式在前，生辰典礼在后，可谓欢庆不停。
【恭喜亲王殿下！！从今天开始就是大祭司啦！】
【也恭喜琼尘殿下，今天开始终于能退休了哈哈哈！】
【这岂不是联合典礼了？申请公司放双倍的假，狗头。】
【即便咱们虫族王室姐妹关系普遍都好，咱们这一代也好得格外突出了，我好高兴。】
【主要是因为她们两个的故事都很传奇吧哈哈哈，历史上绝无仅有！】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个消息想哭，有一种莫名的感动……从今天开始，她们要一直站在一起。】
……
王宫内部，最下层。
令妄行站在黑暗中，身披纯白色的祭司圣袍。
这里是日月花王宫的“花蕊”，安放王茧的子房，最初的最初，她就和姐姐一起安睡在这里。
大祭司的继任仪式流程与王很相似，都要从从蕊宫一直走到前殿，从黑暗走到光明，从地下走到地上。
过程她已经排练过数次，绝不会出错。
空气里流动着属于历任大祭司的仪式音乐，名叫《双生乐章》。
乐曲变换，宫侍道：“殿下，该往前了。”
“我知道。”令妄行已经迈步而出，踩着地毯上发光的莲花纹拾级而上。
隔着厚重的衣袍，她的手心微微出汗，耳畔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甲鸣与乐器的二重奏越来越悠扬激昂，周遭的光线变亮。
令妄行经过了无数的图腾壁画，那上面记载着虫族的史诗，记载着王的功绩，当然也记载着每一任王与其大祭司、与其姊妹的故事。
当她终于进入中殿，豁然明朗的世界里，只见到姐姐在等她。
中殿里的直播摄像头捕捉到了她，弹幕一下子多了起来。
《双生乐章》进入高潮，变为《向花丛去》，帝国的国歌。
“王妹。”
令如律朝她伸手，令妄行与她双手交叠，踏上最后一级台阶。
满殿的纯白神像看着她们，或笑眼
() 或怒目，或慈悲或威严。
“我应该是比较少有的又给王加冕、又给下一祭司主持仪式的虫。()”
???N???瞍虎塢?葶浹??噧豔???“???襬葶??()?『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呜呜呜我莫名感动，看哭了。】
【从今天开始就是大祭司令妄行！】
【陛下真的很看重妹妹啊，这个头冠上的宝石是历代以来最多的，她们好好QAQ】
【即便在如此严肃的场合令琼尘殿下也在认真偷懒和吐槽哈哈哈哈。】
【唏嘘，先王要是看到这一幕也会很欣慰吧。】
【听到琼尘殿下说她代先王给陛下加冕，猝不及防又被刀了一下555】
“一百一十一代祭司令妄行。”
令如律念出了仪式词句，她很少喊妹妹的全名，令妄行下意识站得更直了。
“你愿意成为帝国的大祭司，终身辅佐你的王吗？”
“当然愿意！”
令妄行一点不带犹豫，低下头让姐姐为她戴上冠冕。
“终于不用加班了。”
令琼尘如释重负把权杖递给她。
王的继承仪式最后需要去前殿宣誓演讲，大祭司则只需要在中殿门前宣誓。
令妄行走到红毯尽头，头顶正对着蝶翼神母亲与姨母们的神像。
“我宣誓——”
“若王衰弱，我则为姊妹寻医问药；若王托付，我则为姊妹万死不辞。若王率领族群抵御敌者，我则与王一同流血，枯竭，直至燃尽灵肉；若王引导族群飞向无上花丛，我则与王一同踏过泥土，穿过辰海，直至寰宇尽头。”
大祭司的宣誓词与王虫宣誓词多有重叠，但指向不同。王对子民负责，而大祭司对王负责。
再下一句本应是“而王的意志，即是我等虫族的意志”，令妄行却顿了顿，转头看向身侧的姐姐，继续将剩下的词说了出来。
“……而你的意志，则是我的意志。”
“一切为了虫族，帝国荣耀永存。”
她右手握拳，轻轻抵在心口。
令如律没想到妹妹会这么改词，弹幕虫群们安静了一小会儿，讶然，随即欢呼慨叹。
令妄行放下拳头，抓紧时间又补充了一句：“姐姐，25岁生日快乐！”
再接下来是午间宴会，生辰礼正式开始，令妄行这一句算是给典礼承上启下了。
直播镜头切开，不再时时盯着陛下和新旧两位大祭司。
王宫外和广场上春花馥郁，花香和血蜜的醇香充满了空气，一片快活氛围。
令妄行拉着姐姐去宴会厅吃东西，走到一半却突然顿足：“阿姐！我好像知道老妈的谜底了！”
她兴奋起来，两眼发亮，穿着厚重的祭祀长袍就返身去刚刚宣读誓词的地方左顾右盼。
“双生像下”，说的不就是蝶翼王的姨母们？虽然不知道具体的姐妹关系，但典故指代时经常会把她们说成双
() 生姐妹。
“加班路头”就更好理解了——令璟光调侃了一下姐姐，她的大祭司加班之路总算能走到尽头了。
令如律听完妹妹解释，装作才想到：“原来是这样啊。”
“这么简单，你别装，你肯定早就想到了！”令妄行戳穿她，用权杖从一座神像的后方发现了陈旧信封。
许多年前，令璟光偷偷地把它黏在了这里，如今被姐妹俩找到。
鉴于它被藏的地点和需要用权杖才能够到的位置，令如律推测里面的内容和继任仪式相关，可能既有她成王的祝福，也有妹妹成为大祭司的祝福。
信封封面上写的字迹似乎印证了这一点：【111代王、111代大祭司亲启】。
仿佛近乡情怯，令妄行捏了捏信封，没有立刻展开，而是挽着姐姐的手说：“我们先去吃饭吧。”
令如律没有意见，把信封接过来放进了自己的袖子保管。
令妄行和姐姐并肩而走，突然很快乐地说：“这是我们重新相遇的第九年。再过九年，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就比分开的时间更长了。”
令如律这么一想也说：“时间过得好快。”
“阿姐，我前几天看了个星球很好玩，我们什么时候能去一趟？”
“你和姨母的工作交接做完了吗？”
“……阿姐你什么意思？我肯定会做完的！！”
……
春日的阳光很好，玻璃彩绘的双生花图案被光线拓印，照在她们身上。
她们肩对着肩，长长的礼服袍角拖曳在一起，猩红与洁白交错，再难分割。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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