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够明显察觉得到，对方身上那种沉郁压抑的感觉并没有消失，反而比之前更加强烈。

单奚泽这个样子，可不像是想起了上个世界的记忆。

所以对方想起的究竟是什么？

单奚泽见她这副神情，忽然微笑了起来：“以朝不想问些什么吗？比如说，跟你一起的那个女孩……被我怎么样了？”

她的语调缓慢而低沉，让人不由得产生一些不好的联想。

陆以朝没有作声，并不急于询问对方有关竹依的下落。如果换作是其他人，在知晓单奚泽的手段有多么残忍的情况下，一定会认为单奚泽将用尽手段折磨竹依，但是陆以朝却清楚地知道，对方不会那么做。

在陆以朝陷入思考的时候，单奚泽仍然在注视着她。

不舍得离开视线，只想一直这样看着她。

女子眼瞳沉沉地望着自己的心上人。眸底的深沉暗色之下，分明是浓烈的眷恋。

时日如今，曾经梦境里的一切终于与记忆串联起来。

这几年单奚泽无数次梦到过陆以朝，有一些梦是关于她和陆以朝从前共度过的点点滴滴，但还有一些是她记忆中所没有的场景。

像是陆以朝还未曾离开时，单奚泽做过的那个梦。梦里的青衫女子当着她的面举刀自尽，而她因此深夜惊醒，恍惚着去找陆以朝，紧紧抱住陆以朝，确认对方依旧鲜活地站在自己面前。

后来她依旧会梦到那样残酷的画面，可惊醒之时却再也不能去找陆以朝，而是痛彻心扉地意识到，就像那个梦所预示的一样，陆以朝已经死在了她的面前。

随后又强迫和欺骗自己那都是假的，让自己相信陆以朝还活着。就这样长期在两种情绪之间往复挣扎。

除此之外她也梦到过其他情景，也都与陆以朝有关。或是初次的邂逅，或是偶然契机之下的亲近。

在这些零碎的片段里，她以一种与现实中完全不同的方式，和陆以朝产生过交集。

单奚泽闭了闭眼。

她曾以为那是梦境，可原来却是她曾经的真实经历。

在“上一世”，她也曾与陆以朝相见相识，并在各种偶然巧合之下，逐渐生出好感。可她终究还是发现陆以朝的真正身份和目的，与其反目。

再后来，就有了她时常梦到的那一幕。

自己走到沦为俘虏的女子的面前，轻扶住对方，在其耳边低低说了一句。

想起一切的单奚泽终于能够听清，那时自己在陆以朝耳边说的话。

“你欠我的，接下来慢慢还吧。”

恨她的冷酷残忍，却又还是爱她。

当时的单奚泽想的是，要把陆以朝困在自己身边，要对方用余生来偿还。

可陆以朝却选择用死来了结一切。

之后发生了什么变得不再重要，因为从陆以朝死去的那一刻起，她的世界就已经只剩一片灰暗。

忆及此处，单奚泽呼吸一乱，睁开了眼。

她并没有彻底重蹈覆辙，至少现在陆以朝还活着，就在她的面前。

自己这种情况究竟算不算是所谓的“重生”？单奚泽无法断言。

但是她能够确定一件事情。

——她已经失去过对方一次，绝对不能再失去第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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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以朝蓦然想起上一个世界的时候，单奚泽曾对自己说起过，她做过一些奇怪的梦。

而从那个时候开始，陆以朝就一直隐约有一个猜想。

自己正在和即将要经历的每一个世界，或许早就已经经历过一遍，只不过自己丧失了上一次的记忆罢了。

而陆以朝也确实会在某些情景感到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这或许就是最好的佐证。

所以当初她才会笃定地认为，她和单奚泽在下一个世界还会相遇。

目前看来，单奚泽没有想起先前世界的记忆，却比她先一步想起了上一次在这个世界的经历。

只是……

陆以朝眸光微动。

从上个世界里单奚泽有过的描述，以及此刻单奚泽的神情来看，那可不是多么愉快的过往。

“以朝还记得，曾经与我有过什么吗？”

单奚泽忽然走过来，用力抱住了陆以朝。

头略微靠在陆以朝的肩上，嘴唇有意无意擦过她的脖颈。

而陆以朝一时也回应不了这个问题，毕竟谁也不知道，对方说的究竟是上一次，还是这一次。

又或者两者兼有。

单奚泽幽然叹了一口气，抬手抚上陆以朝的脸颊。

“若是以朝想不起来的话，那就让我来帮你回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