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想摆烂。
这是可以说的吗。
“……我知道了。”
猫又场狩一顿,慢一拍抬起头。
等等、他明明还什么都没说,布丁头前辈知道什么了?
孤爪研磨没有再说其他的什么,猫又场狩只得呆呆地望着他离开,去到正在帮灰羽列夫压腿的夜久卫辅身旁,平静地说了些什么。
而后,夜久卫辅一愣,看起来有些惊诧地回头看了他一眼,而后又回头对孤爪研磨说了些什么。
再之后,猫又场狩就成功获得了整场
练习赛的出场权。
等等、
怎么有哪里不对劲?!
“‘不能依靠别人来解决恐惧,要去直面它’,场狩,你的原话。”
孤爪研磨语气平淡,“现在,你也该自己去做了。”
没有给他过多思考的时间,猫又场狩就已站上球场。
顶着满后背期待与看戏的目光,默默凝视布丁头前辈的背影。
……被教训了一通。
但不得不说……这还是第一次从队友而非场侧替补的角度来看布丁头前辈,感觉……很新奇。
“滴——!”
裁判吹响哨声,
生川高校率先发球。
生川高校男排部的信条猫又场狩早就从猫又育史那里有所耳闻,坚信“发球即最终极的攻击or防守”,对一传的打击几乎是毁灭性的。
在以防守出名的音驹,尤其是“防守中的防守”-三年级自由人夜久卫辅所在的情况下,对生川的‘发球式攻击模式’的拦截一般成功率在85%起步。
但是现在,出场的是……毫无经验可称的新手一年级,猫又场狩。
场侧,同为一年级的自由人,芝山优生也不免替他捏了把汗。
“夜久你这家伙,居然对后辈这么放心,真是看不出来啊……”
其他在替补区的三年级打趣道,却见本以为会很严肃的夜久卫辅表情却十分奇怪,
“啊,那个啊……”夜久卫辅摸了摸下巴,
“其实也不算是完全放心吧……”
“欸?!不是完全放心你居然会愿意让出位置——?”
夜久卫辅认真思考了会儿,迟疑道,“因为研磨说让场狩打满整场效果会更好,毕竟等我们毕业了,迟早还是要他们去上场的。”
“就这?”
“当然也不仅仅是这样……”
他视线游移了下,小声飞快道了句,
“是研磨说,就算场狩没有成功衔接上好的一传也没关系,他会带着场狩的份拿回双倍的分数的。”
“你们懂这句话的的含金量吗!”
“……”
“这可是那个平常多托几个球,多走几步路都会抱怨的研磨啊?!!”
“——绝对,有哪里不正常吧?!”
当然,猫又场狩此刻是不知晓场外所发生的一切的。
他的全副心神,都集中在球场,在球网上飞过拉出一道夸张弧线的排球。
他被生川针对了。
作为音驹的防守短板。
发球专挑自由人本该是己方与对方气势的赌博。
成功击垮对方自由人就相当于击垮对面心理防线。
尤其是在以‘擅守’出名的音驹。
夜久卫辅在时,生川深感棘手,但这次,音驹居然采用了一个并不成熟的新手。
‘真是自大啊。’
生川的队员如此想着,于是
气势一度加强。
转化而来的,就是更加强力的发球。
排球摩擦空气,拉出一道夸张弧线,目标极为明确,气势磅礴,不偏不倚直指球场侧方的黑发少年。
一记大力跳发。
猫又场狩有些无奈。
比起大脑,先一步反应过来的,是身体。
在球还未确定落点之时,又黑又深的一双圆圆猫瞳迅速锁定对象,身形微动,如猫般静寂无声地移动。
生川的部员微微皱起眉,球出手的瞬间突然意识到什么,猝然睁大眼。
“啧。”
黑发少年猛地一咂舌,双臂甩开,球迅速朝着背后墙板而去。
他卸完力从地上站起,半举起手示意是自己的失误,干脆利落地道了句抱歉。
场侧,夜久卫辅吹了声口哨。
猫又育史眯起眼,锐利目光直射而出,猫又场狩冷汗涔涔,默默背对教练席。
完了,第一球就没接住。
没有时间给他放空。
生川的第二球再度袭来。
堪称是一记完全一致的完美大力跳发。
这一次,音驹部分分出些许精力去支援不甚熟练的一年级。
孤爪研磨视线微动,对方球出手的一瞬黑发少年倏然行动。
黑发少年几乎不用思考,眼瞳微动时身体已经紧跟着移动。
肌肉记忆。
却和视觉相关。
又是一声没什么情绪的“啧”声。
双臂猛地后甩,大力跳发的球重重砸在背后墙板,发出“轰”地一声重鸣。
旁边球场,预备进行交战的枭谷和森然不约而同看来。
赤苇京治的视线停留在音驹队末的黑发少年身上。
“赤苇,你也看见了吧!!”木兔光太郎声音洪亮,托着脸自顾自点点头,
“真是个糟糕的一年级啊!!”
赤苇京治:“……”
他无奈叹了口气,“木兔前辈,夸人是不能用‘糟糕’这个词的。”
“欸——!!”
“相同释意转换的话,‘棘手’、‘麻烦’传达的涵义或许更佳。”
‘棘手’、‘麻烦’与‘糟糕’,都可以诠释此刻生川发球者的心情。
该说不愧是‘nekoma’吗,队员都是猫什么的。
静寂无声的自由人,与瞳色一致的黑发少年。
比起‘接不住发球’,更加深刻的认知是,
——被看见了。
“你,被我看见了哦。”
球出手的那一刹那,从球网对面,传来了这么一道清浅微冷的少年音。
更加令人心生压力的,则是他的下一步。
不偏不倚的,他的身影微动,伴随着球路,准确无误到达最佳落点。
球在飞行途中会有所偏差,但他却宛如手动调整,直接一步矫正成为最佳状态。
然后,伸出手臂,去接球。
下一秒,成功把球接飞。
猫又场狩死目。
望着0:3的分数,他默默看了眼场下眯着眼不言不语的猫又育史与同样陷入思考的夜久卫辅。
不是……都这样了,还不把他换下去吗。
他已经是对面的一个刷分点了啊……什么刷满他一百次就必定会掉落胜局之类的。
“……”
生川吹哨,三分钟休息时间。
孤爪研磨平静站在他身侧,视线相对,两人都有些沉默无言。
猫又场狩实在想不出能说些什么。
尤其是在还是因自己的失误直接掉了三分的情况。
他蹭了蹭脸颊,还是决定申请把自己换下去。
虽然是练习赛而不是什么正式比赛,但是……一味拖累队友的话,怎么都说不过去。
猫又场狩才转身,欲要去找猫又育史与直井学身影,背后,孤爪研磨突然开口。
“休息够了,就开始吧。”
猫又场狩:“?”
那个、他似乎还没被换下去就要开始了吗?
“嗨嗨——既然我们的‘大脑’都这么说了~”
“场狩小子,放轻松点儿,不就是几个发球,看我待会怎么给你狠狠扣回来!”
“还有我、还有我场狩!我绝对会把对面拦得死死的!”
等等……难道他被演了吗?!
休息结束后的世界,仿佛透露着点魔幻与荒谬。
无论是前排的三连联网,堪称绝妙的暴力扣杀,登顶top乍一出现就发挥奇效的极致拦网。
当然,还有绝对诡诈的‘二次进攻’。
带刀二传,最为致命。
猫又场狩默默看着布丁头拿下的第六个二次进攻球,骨节修长的指节轻微一拨,成功上当的生川拦网猛地起跳。
下一刻,排球“啪嗒”一声干脆落在地面。
胜局停在2:0,
“可恶啊——!!”
“Nice——!!!”
情绪截然不同的双方共同发出呼号呐喊。
孤爪研磨垂下眼,没有在意周遭的喧闹,拨弄了下缠在手指上的白胶带,
“结束了。”
下场后,他站在黑发少年面前,视线不着痕迹从他裸露在外的手臂扫过。
血点蔓延,皮下出血看上去十分严重。
对于成日与排球作伴来说的他们,这幅场景已十分常见,几乎已是日常。
但是此时此刻,却有些刺眼。
“……走吧。”
收拾好东西,和其他人说了声,孤爪研磨重又到达在休息的猫又场狩旁边,语气淡淡。
猫又场狩还沉浸在自己丢了三分居然没有被猫又育史骂的感慨中,闻言大脑还没切换过来,呆呆问道,“前辈要去哪里……?”
“……”
孤爪研磨平静扫过他,“……处理你的手。”
猫又场狩缓缓敲出一个问号。
他的身体他最清楚,皮下出血只是看起来稍微严重一点,实际上也就那样。
这点小伤也要处理吗?
察觉到来自猫又场狩的抗拒与沉默,孤爪研磨声音冷淡,从散碎发丝下、他抬起一双竖立猫瞳,静静盯着面前依旧无知无觉的黑发少年。
“第三次。”
猫又场狩一顿。
布丁头前辈计数的方式……似乎在某些特殊场景听过。
微沙少年音继续延续,“……痛觉迟钝,不去在意自己。”
他平静伸出手,手指圈起、握住陷入呆滞的黑发少年的手腕,指腹紧贴重压,声音宛如沉寂河底的沙砾。
只沉默注视着,他情不自禁施力更重。
“场狩,一直都不说。”
“你想让谁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