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沈拉起她的手，冷酷无情地将裤子塞进她手中。

“自己穿！”

糯米团子重新围拢，小人鱼神色恹恹：“不要。”

“我不会，不能穿。”

沈曦照俯身，捡起裤子，与她对视。

小人鱼泫然欲泣，眼眶红通通的，带着些惊慌。

任何人见到这可怜的模样，恐怕都会不由自主反省起自己来。沈曦照也不例外。

不管人鱼看了再多教程，毕竟是陌生的事物，是她认知之外的存在，她不理解，也从未做过，第一次做时，难免感到惊慌。

就连人类幼崽，人生第一次穿衣，都要父母手把手带着。

她还是个孩子，不能对她要求太高。

沈曦照提起裤子，艰难按住她的被子。

沉默几l秒，她轻轻叹气，她妥协了。

“起来，我帮你穿。”

人鱼：“好耶！”

人鱼是想要配合的，奈何她本就讨厌这种被束缚的感觉，即便强行克制，仍感觉自己的“尾巴”，仿佛被渔网突然捆住。

——就是将她从海里打捞上来的那个可怕的渔网。

她不自觉的抗拒、无意识的挣扎推拒，都在动作间不自然地透露出来，给沈曦照艰难的穿衣大业，提供了一万点麻烦。

左脚刚伸进裤腿，另一只脚立马退了出来。

人鱼像一只身躯柔软的猫儿，总能有无数种方式，以自己柔韧的身段为筹码，从主人的束缚中灵活挣脱。

等好不容易将她的两条腿都套上，沈曦照额角已经渗出一层密密的薄汗。

她很想说服自己，这不是来自人鱼的报复，另一边，人鱼同样累得气喘吁吁，还担忧问她：“沈沈，衣服好

难哦，你累不累？”()

沈曦照无言以对，盯着她的眼睛看了片刻，人鱼不明所以回视，眼神满含真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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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看不出任何故意为难的迹象。

沈曦照又想反省自己了。

她忍不住叹了口气，及时打住思绪，默默扶住她的腰，用力将她抱起，盘在一起双.腿软软分开，裤子总算拉了上去。

人鱼皱眉，手指捏着裤缝，不适地揪来揪去，沈曦照按住她的手，将被她卷起来的裤腿抚平整，语气很淡，不容置疑，“不准脱。”

人鱼不情不愿点头：“好哦。”

沈曦照拉着她到床边，让她倚住自己的肩膀，她带着她，一点点教她如何迈步，如何掌控自己的腿。

可能有人类在一旁陪着，亲自指点她迈步的技巧，力气的分布。

不比只是单纯教授方法、无法进行互动的视频。人类总能在第一时间，及时发现她的错误，告知她重新纠正的方法。

这样几l个轮回下来，人鱼依旧没能学会流畅走路，可也找到一点使用“新尾巴”的感觉了。

“沈沈，太棒啦！”

人鱼欢快搂住她的脖颈，下意识想往她身上跳，沈曦照及时按住她的肩膀，将她按定在原地。

什么坏毛病......

她的小腹现在还在痛呢。

“你更棒。”她实在说不出更多夸赞的话，只能说：“再接再厉。”

下一步，她带她来到洗手间，将智能洗漱机器人放出来，教她如何洗漱。

过程没什么好教的，智能洗漱机器人集成先进的传感器和算法，能够精准识别面部。只要将牙刷放入口中，机器会自动控制牙刷的移动和刷牙时间，只需按照提示进行即可。

人鱼好奇看了半晌，眼眸发亮：“好，玩！”

沈曦照给她换了只新牙刷，让机器人凑到她面前：“你试试。”

人鱼确实十分聪明，比起换了条新尾巴，要先打碎自己从前的习惯，重新一点点改变自己的发力方式。

面对新事物时，反而更容易去掌握技巧。

唯一的、也是最难的地方，就是刷毛与牙齿接触的感觉，让人鱼感到十分难受。

她得克服自己的不习惯，努力压下做这些事情时的抗拒，一点点、循序渐进，学会主动完成整个过程。

一早上下来，沈曦照身心俱疲。

好在除了穿衣服之外，其他事情上，小人鱼一点就通，过程繁琐，却并不是全无成效。

人鱼进步飞速，乖巧聪慧，在这个过程中，甚至能让人隐约品出一点养成的成就感。

收拾完毕，沈曦照让人送来早餐。

守卫将食物一一放上餐桌，顺势禀告。

“昨晚忒提丝海域上的海盗们有异动，将军已经前去查看了。”

这一提，沈曦照想起尤梦容这家伙的同时，也想起那位一直没来及收拾，兴风作浪许久的“黑客”了。

() 她轻轻颔首，嘱咐道：“知道了，等她回来，让她来见我。”

守卫躬身退下。

尤梦容也被带回蔷薇庄园，昨天晚上情况特殊，buff耽误住，加上天色又晚，她还没来及了解情况。

现今回来自己的地盘里，沈曦照也有充足的时间处理这些事情。

系统在查看网上的舆论。

【调查团出师未捷，失了气焰。沈家的舆论检测部门已经开始插手，将那些人的罪证一一放出，并拿出领主们为自己的私心，蓄意窝藏通缉令中的罪犯的证据。】

【网上的风向马上就要变了，舆论已经开始倒转，往有利于沈家的方向发展。】

【好，我知道了。】

这场风波暂时过去了。

蔷薇庄园暂时风平浪静，沈曦照可以将目光从外部的威胁移回自身，专注于自己和人鱼的情况。

早餐很丰盛，煎烤烹煮、色香味俱全，完全不像在研究所时，那些寡淡无味的压缩能量餐。

守卫用滚轮工具，搬来一个大鱼缸，足够人鱼在里面欢快打转。

里头引来了忒提丝海域的海水，还有几l条新鲜肥美的大鱼，供人鱼摄入能量。

沈曦照扶住人鱼，小人鱼显然被香味勾走了心神，完全无心练习走路，眼神一直往餐桌上飘去。

算上昨晚，人鱼已经一日没有进食。

她最近对食物的需求量很大，之前在陌生的环境里，一直忍耐着饥饿。

现在，她的人类回来了，安全感跟着回来，又被香味一激，肚子立刻咕咕叫起来。

沈曦照也没耽误，扶着她走到餐桌旁，在椅子上坐下。

“哇！好——香！”

人鱼扶住餐桌，鲜活的大鱼就在旁边扑腾，她却连看都没看它们一眼。

眼神发直，直勾勾盯着餐桌上的食物们。

桌上的各种美味难以用言语形容，散发出令人垂.涎的香气，人鱼不由自主前倾，仿佛想要离桌面上的美食更近一些，更直接地感受食物的香味。

她的眼神更是被各色食物吸引，目不转睛，不断吞咽口水，完全移不开目光。

沈曦照拿起餐具，看着她的模样，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人鱼吃生食吃习惯了，突然吃熟食的话，她的肠胃能受得了吗？】

系统迟疑说：【毕竟是幻想种......】

那可是人鱼啊，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神奇生物、造物主的伟大杰作，会因为人类一点烹制后的食物，就难倒在比人类更脆弱的消化系统之下？

这个猜想，真是好玩又缺德。

系统想象了下那副热闹的场景，不由出声怂恿：【人类的食物她又不是没吃过，蛋糕饼干那些甜点，她不是也吃的挺香吗？】

【你试试，如果她愿意吃的话，先少喂几l口，让她慢慢适应一下，从生食的到熟食的变化过程。】

沈曦照见她一直盯着一串烤鱼，就抬手，

将烤得焦香酥脆的鱼，送到她跟前。

可谁知，随着烤鱼凑近，人鱼脸色猛然一变，上一秒还满心嘴馋，猫儿一样，盯着烤鱼转不动眼。

当烤鱼当真递到跟前时，她却瞬间转换态度，眼神立刻移开，身体惊慌后仰，努力避开烤鱼。

“不不不，沈沈，我不要！”

沈曦照停下动作，没再凑近。

人鱼瘫软的“尾巴”，不知道从哪儿来了力气，踩住自己的椅子，猛地一跃而起，用力跳到她怀里。

沈曦照眼疾手快放下烤鱼，避免签子扎到她。

人鱼重倒是不重，可她这样突然一跳，重重砸在腿上，宛如一块沉重的秤砣从天而降，精准砸落下来。

她的身体重重一沉，要不是及时扶住桌子，险些被连人带椅倾倒过去。

“嘶——”

沈曦照下意识搂住她的腰，避免她掉下去。

系统满头雾水，被这一连串的动作看得不明所以，嚷嚷：【怎么了这是？】

人鱼死死抱住她的脑袋，不肯松手，拼命往她怀里钻，像一只突然受到惊吓的小猫咪。

要是她现在还有鱼尾，可想而知，鱼尾上的鳞片恐怕都要炸开了。

沈曦照不留痕迹移动双.腿，轻轻按揉她刚才砸下来的位置。

【这条贪嘴的鱼，不是什么都想吃吗？连金属床腿都要去啃上一口，牙口好得出奇。巴掌大的烤鱼，怎么吓成这样？】

系统冷静下来，开始翻查资料。

【烤鱼通常是经过加工和烹饪的食物，这与原始的、活生生的猎物有很大不同。】

【对于许多生物来说，包括人类在内，烧烤食物的过程，可能会改变食物的味道、气味和质地，使其变得与原始形态截然不同。】

【这种奇妙的变化，可能会让人鱼产生陌生感或恐惧感。】

【尤其是对于你这条聪明的鱼鱼，甚至或许会让它联想到自己，物伤其类，担心自己也会被做成一盘美味佳肴，送上人类的餐桌。】

沈曦照：......

她默默将桌上的鱼肉都推远了些。

系统漫长的科普刚刚结束。

人鱼捂着自己的嘴，说悄悄话似的，揪住人类的衣领，小心凑近她。沈曦照被她的力道，带得身体微微前倾。

“沈沈，这种食物，好坏！”

人鱼神色惊慌，可她的眼睛，还死死盯着烤鱼，双眼放光，仿佛被烤鱼的香气牢牢吸引，无法抗拒其诱.人的魅力。

口水在嘴角不自觉地聚集，仿佛要溢出来，喉咙不自觉地发出吞咽的声音，被香味激发出食欲。

“好香，不能吃，它们会，咬我舌头！”

系统：......

它盯着桌上被烤得外酥里嫩，显然已经死的不能再死的鱼，缓缓敲出一个问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