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他听到白发年轻人小小声地说:“人在屋檐下,事事都要低头……!”
“是吗?”安室透看着他努力说服自己的样子,不由得加重了音,“现在是我在给你处理尸体!”
到底是谁在低头,谁在委曲求全啊?!
白发年轻人咳了一声,紧紧闭上嘴巴不说话了。
安室透也不是很想跟他说话。
他把车停到附近的一个酒店,从后视镜中望着白发年轻人略显无聊的神情。
“下车。”他说。
“嗯?”今鹤永夜假装没听明白。
这一路看着安室透杀心四起,他还以为安室透真的会把他带到荒无人烟的地方给埋掉。
不过他把风见裕也扔下去的时候,也没想到安室透会回来啊!他怎么就那么巧!
今鹤永夜坐在车里动来动去,心里唉声叹气。
看他怎么也不愿走,安室透冷声说:“下去!”
可恶,今鹤永夜也说:“我没有钱!”
没钱怎么住酒店,安室透这是要让他露宿街头吗?这么冷的天?
能把没钱说得这么大声的他还是头一个,安室透眼神一厉,以为他在找借口,等着要看他怎么杀死风见。
可今鹤永夜身上是真的没钱了。
他翻了翻自己空空如也的口袋,为了让自己的话增添可信度,他还加了佐证:“我家里着火,所以我离家出走了!”
“家里着火?你不会灭火吗?”安室透不信他的话。
家都没了,还哪来的离家出走。
他派过去监视的线人只有他平时收集消息用的邮箱号,没有他的电话号码,自然也不能给他打电话,而本应该随时能联系得上的风见,现在又被打晕了,还躺在副驾驶座上。
这才导致了他还不知道公寓失火的事情,今鹤永夜想明白之后,忍不住长长地叹了口气。
听到他刻意的叹气声,安室透额角狂跳,今鹤永夜还以为他会对自己动手,然而下一秒他就下车,把今鹤永夜从车里拽了出来。
接着一叠钞票被塞到了今鹤永夜的手里,安室透再次上车,白色的汽车在他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直接扬长而去。
整个过程快得不可思议,今鹤永夜都能感受到安室透身上勃发的怒气,锐利得仿佛要伤人一般,然而除了扣住他的手腕,把钱塞到他手里的时候,他什么也没做。
无论是因为不能在酒店前动手杀人,还是不好对组织内部成员动手,他最后都克制住了自己的怒气。
今鹤永夜看了看手里的钞票,又看看远去的车辆。
嗯……这算是还没把人得罪死吧?
他的任务应该还有救?
他数了数手上的现金数量,一蹦一蹦地回头打了另一辆车。
[别忘了给我拍照!!!]
这条消息发过来的时候,安室透正好从车外后视镜看到他拿着钱,转身上了一辆出租。
他没有去住酒店,还有空给他发这样的消息,安室透心底里压抑的怒火再次被点燃。
他狠狠踩下刹车,看着那辆出租离开,立即将车牌号发给了诸伏景光。
“派人帮我盯着这辆车!”他的声音里也透着压抑。
接到他电话的诸伏景光心里一紧:“怎么了?”
“菊叶在那辆车上。”安室透简略地说,“我刚到就看到他把风见打晕了,从窗户扔下来。”
风见裕也身上看不出来有外伤,
不过他是从二楼掉下来的,安室透搬动他的时候都很小心,怕他身上有伤会加重伤势。
菊叶让他拍照的消息他自然没有理会,然而想起菊叶离开的时候他带着那把刀,他又忍不住心里一紧。
最开始他把刀给安室透,是想让安室透杀掉风见,后来为了把风见搀扶起来,他又将刀还给了菊叶。
现在刀还在菊叶的身上,他带着刀去打车,不知道是要去杀谁。
不知道为什么,安室透就是有种他会去杀人的感觉。
听到他这么说,诸伏景光神色一肃:“我马上找人盯着。”
“你那边怎么样了?”安室透问。
“工藤先生问了几个和医生有关的问题。”诸伏景光说。
在问完那些问题之后,工藤优作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
尽管他还开着摄像头,诸伏景光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能看到他的眉头越皱越紧。
这次连线除了他们,还有负责押运行动的总负责人诸星登志夫,只不过诸星登志夫始终都没有说话。
诸伏景光也不知道说什么,工藤优作的加入对于他们来说是一件好事,却远远谈不上希望。
早在警校的时候,他就听说过工藤优作的很多事情,对方不仅仅是名声大噪的推理作家,还帮助警方破过很多案子,其中最有名的,就是他成功阻止了怪盗基德的行动。
然而医生和基德不一样,诸伏景光无法确定,他到底能不能抓住医生的破绽。
医生每一次犯罪都很完美,完美到如果不是他出现在现场,所有人都不会觉得案子跟他有关。
哪怕他出现在现场,他们也找不到任何证据证明案子跟他有关。
——即使有关联,他也是协助警方破案的那个。
这才是最令人绝望的。
一手缔造出犯罪事实的人,最后竟然成了人们崇拜的对象。
没有人知道那起案子其实就是在他的教唆之下完成的。
诸伏景光心里隐隐升起了一丝担忧,如果他在神保町找到的那份报纸是真的,那就说明医生的行动已经持续了很多年了,一直有收到警方求助的工藤优作说不定见过他。
可即使这样,工藤优作也没能发现他的存在。
诸伏景光从不怀疑工藤优作的能力,只是医生的伪装太厉害了。
这时工藤优作忽然说:“不对劲。”
“嗯?”诸伏景光瞬间回神,“哪里不对?”
工藤优作说:“医生他没有【犯罪特征】。”
一般来说,连环杀手都有自己的作案方式,或是作案工具,又或者是作案手法,在现场留下的记号,总之一定会有一样东西。
那样东西会让哪怕还是菜鸟的新人刑警看到犯罪现场,也能瞬间明白凶手又犯案了。
然而医生完全没有那样的特征。
无论是报告里提到的在咖啡馆引诱川田美奈杀人,还是让松田警官从医院里出去、在神保町发现图书管理员犯罪,现场都没有留下任何与他有关的东西。
一个罪犯,不可能一点东西都不留下的,无论是想出名,还是单纯的进行标记,证明这是自己的案子,他都会留下一些东西。
医生却干净得有些不像话。
这不太像是在犯罪,更像是在清理痕迹。
清理自己存在过的痕迹?
他神情严肃地望着镜头:“你们是不是还瞒了我什么?”
诸伏景光一怔。
在资料里,他们还没有来得及把那个神秘组织的猜测写进去。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也太过令人惊骇了。
他正要告诉工藤优作,工藤优作就摆了摆手:“先不说这个了,我觉得你们要解决一个更棘手的问题”
“什么?”诸伏景光问。
“医生的目标。”
工藤优作神色认真:“虽然我不知道他想要干什么,但从他这一系列的行为来看——”
“你们挡了他的路了。”
“你们所有人,都有可能成为他的下一个目标。”
“尤其是你,和你刚才出去的那位同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