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小服侍皇上,虽身份低贱,只是皇上的通房丫头,但皇上初尝人事便是与她,待她的情感自是与旁人不同。
后来皇上登基,她便被封为常在,皇上日理万机,几乎没有时间召嫔妃侍寝,都是她贴身侍候。
一来二去难免擦出火花,她肚子也争气,竟成了后宫之中,第一个怀上龙种的女人。
有了
皇嗣后,皇上将她抬为元嫔,待她比往日更好,莫说是打骂苛责,连说话都是温声细语,甚至还为她禁足皇后,将她娘亲派去坤宁宫看守皇后。
可就在前几日,她娘亲面容红肿,手掌布满干涸的血迹,深更半夜闯入她的寝殿哭诉。
她这才知,皇后只凭借三言两语,便蛊惑的皇上相信了那些鬼话,以为她想凭借皇嗣斗倒皇后。
她怕皇上不信任她,连着几日都担惊受怕。
纯妃似乎是注意到了元嫔明晃晃的敌视,提醒似的扯了扯元嫔的袖角,元嫔这才晃过神来,对着纯妃感激一笑。
这些日子真是多亏了纯妃,若不然她腹中的孩子,倒不知要早夭多少次了。
前几日她吃不下饭,纯妃还亲自下厨,怕她胃口不好,每日变着花样的给她炖了各种大补之汤。
许是怕皇后再使诈,纯妃几乎寸步不离,为了她的麟儿能平安降生,纯妃比皇上还紧张她,事事鞠躬尽瘁,连床榻都不让她下。
昨日纯妃还给她出了主意,要帮她出一口恶气,也惩治一番皇后,免得皇后再变本加厉。
这还是元嫔第一次陷害别人,她心中紧张,一不小心就把情绪表达在了脸上,幸好有纯妃提醒,她才及时敛住外泄的情绪。
以纯妃为首,几人齐齐对着林瑟瑟行了万福礼,唯有嬴非非仰着小脸,连看都不看她一下。
按照晋国皇室的规矩,同辈的公主要先对皇后行万福礼,而后皇后回以颔首礼。
可嬴非非不但丝毫没有要行礼的意思,反而还攥紧了手里的马鞭,仿佛只要林瑟瑟敢置喙一句,她便要对林瑟瑟挥起马鞭。
其实嬴非非之前并不讨厌皇后,相反的,她一直很同情皇后,纯妃一回京城,皇后就成了人人唾骂的过街老鼠,但她认为这不是皇后的错,而是那个互换了她们人生的产婆之错。
直到前段时日,皇后送出藏有藏红花的安神枕,又火烧了景仁宫,险些将元嫔害死,嬴非非这才改变了对皇后的看法。
林瑟瑟自然不会和一个黄毛丫头计较,她像是没瞧见嬴非非的失礼一般,笑眯眯的下了步辇:“多日未见,元嫔妹妹的肚子似乎又尖了些。”
民间都有肚子尖是男孩的说法,在武林世家做庶女时,若是哪房妾室怀了身孕,其他姑娘婆子的便都蜂拥而上,用肚子尖来阿谀奉承。
她本是想缓和关系,学着婆子们的模样,奉承元嫔两句,谁料元嫔却误会了她的意思,一脸警觉的捂住了腹部:“娘娘说笑了,嫔妾才怀胎三月,哪里瞧得出肚子尖不尖。”
林瑟瑟碰了一鼻子灰,倒也没了多说的兴致。
其实元嫔腹中的确是皇子,可惜元嫔平日娇养的太好,吃的太多,运动又太少,这便导致生产时胎儿过大,元嫔难产大出血而亡,胎儿也活活憋死了。
元嫔之死,也算是误打误撞,成全了纯妃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爱情理念。
林瑟瑟并不关心元嫔的死活,她也没心思在此地停留,与其他几人稍作寒暄,便朝着她们身侧摆放的布匹走去。
这些布匹都是闽浙总督送来的,有
大红鸳鸯锦、桑蚕丝的素软缎,金丝所制的织金棉……皆是江南一带有名的锦缎。
她瞧的眼花缭乱,便随手指着一匹深绿色妆花缎:“本宫就要这匹……”
话音未落,嬴非非就抢先将妆花缎抱进了怀里:“本公主早已经看上这匹布,皇后还是另做他选吧。”
林瑟瑟倒也没放在心上,随手又指了一匹青色的布料:“那就这个……”
嬴非非命婢子上前,杏仁脸上满是笑容:“这个也是本公主看上的。”
接下来,不管林瑟瑟选哪一匹布料,嬴非非都作对似的,从她手中抢过那匹布料。
一次也就罢了,二次三次分明就是刻意针对她。
任是林瑟瑟脾气好,也难免有些不快。
这布匹本就是给后宫嫔妃做宫装用的,皇帝疼爱亲妹妹,早已给嬴非非留好了布料,嬴非非在这瞎掺和什么?
林瑟瑟也不挑颜色了,随手指了一匹暗色布料,这次嬴非非没再说话,倒是元嫔抢先上前两步,将那布匹抱进怀里:“方才娘娘未至御花园之时,嫔妾便已看上此布,嫔妾斗胆,不知皇后娘娘可否割爱……”
元嫔这话已是僭越身份,哪怕元嫔再受宠爱,依旧只是一个妾,而林瑟瑟再不受宠,也是皇帝的正妻,自古便没有小妾让正妻割爱的道理。
林瑟瑟轻笑一声,果然有了龙嗣就是不一样,元嫔飘的都忘记自己是什么身份了。
公主便也罢了,若是连个妾都爬到她头上,这后宫之中便再无她立足之地,怕是传进司徒声的耳朵里,他定要立刻与她断绝兄妹关系,免得她出去再丢他的人。
林瑟瑟打断元嫔,命杏芽将元嫔怀里的布料拿过来:“本宫甚是喜欢这花纹,怕是割爱不了……”
她话音未落,只见杏芽的手刚一碰到元嫔手中的布料,元嫔便尖叫出声,眨眼之间已是瘫倒在地上。
纯妃一把将杏芽推开,面色慌张道:“妹妹这是怎么了?快!快去请太医!”
婢子们轰乱成一团,正要朝前跑去,一抬眼却瞧见不远处步辇之上的黄色身影,随之大喜道:“是皇上,皇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