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他和太宰治打交道的经验,想不被这人列为重点关注对象,最好的办法就是在第一眼让他觉得无聊,厌恶烦躁都不行,他不止一次后悔自己当时为什么多踢了太宰治一脚,早知道他就像GSS组织那群废物一样,假装哆嗦两下,再颤颤巍巍地喊一声太宰先生。
五条悟高高挑起眉毛。
六眼的视野下,太宰治的身体机能变化都表现出他对逃学出去旅游很感兴趣,但他又能察觉到,那种感兴趣中间夹杂了不少抗拒,最后焦灼在一种非常矛盾的状态。
以五条悟的思维方式,他自始至终都不会考虑自己会被讨厌这种可能,只会觉得自己的学生是不是还有什么要求,又不好意思提。
自信就对了。
他刚想问两句,却听见太宰又用那种特有的腔调——明明是疑问句,却无论怎么听都十分笃定的声音说:“五条老师,你能看见我身上的束缚,对吗。”
白发咒术师蒙着眼罩,半张脸都遮住了大半,不说话的时候居然显得很安静。
太宰治顿了顿,准备继续阐述自己的理由,他习惯于弯弯绕绕、一层一层的说话方式,但五条悟显然又一次超出了他的预料。
五条悟直白地点头:“当然。”
“你也知道?”五条悟的语气充满惊讶:“你不是最近才逐渐能看到咒灵,为此我还特意翻了翻古籍,按理说你不应该发现这些束缚吧?”
太宰治:……
能看见咒灵是因为世界融合的程度加深了,他莫名地一阵烦躁,索性也不解释来龙去脉,也直来直往地问:“你能帮我解除这些束缚吗?”
五条悟支着下巴,像JK一样苦恼着回答:“可以是可以,但是非常麻烦,而且没有必要。”
对他来说,咒术相关的问题,就像太宰治于人心和布局的把握,处理起来不存在任何难度,但他们也如出一辙地能偷懒就偷懒。
——完美结局从来都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必须人为推动,一旦把自己牵扯进去,不想工作也得工作。
见到太宰的脸色,五条悟试图给他科普些常识:“你身上是极其少见的单方面束缚。”
“极其少见。”他特意又强调了一遍。
“契约和束缚一样,都是必须自愿的产物,不能通过胁迫完成,我只在那些快散架的古书里见过单方面束缚的例子,据说施加束缚的人需要付出一定代价。”五条悟做了个引号的手势,吐槽道:“代价一定很严重。”
“单方面束缚通常无法解除,因为它的本质更像是祝福,只不过以诅咒的形式实现。”他用手指绕了绕脸侧的发丝,感兴趣地说:“被束缚者基本不受限制,也可以理解成毫无危害的诅咒。”
太宰治:……
他又一次深刻地认为咒术师都是神经病。
五条悟看见他的神情,笑了笑:“虽然我也无法理解就是了,所以治身上的束缚,其实不是你认为的绝对禁止自杀的诅咒,而是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的祝福——准确来说,对你施加诅咒的人不希望你受到任何伤害。”
太宰治一言难尽地皱了下眉,像是被五条悟描述的场面恶心到了。
他完全不记得自己认识这种人……五条悟在说什么不希望他受到伤害之类的鬼话?
故意恶心他、强迫他活着、旁观他半死不活地找死,他之前猜测了一打诸如此类的理由,但是这个世界上要是存在一个不惜伤害自己也要祝福太宰治的人——
太荒谬了。
荒谬到能让中原中也嘲笑他整整一年。
“我没有说谎哦。”五条悟耐心地给他解释:“你身上的束缚只有一个核心,其他都是无关紧要的附加条件,比如说需要一定爱意才能活下去,以你的长相,只要去外面走一走,路人的情绪波动就能满足这个条件了。”
他想了想:“我认为这条束缚的目的,只是为了禁止你长时间独自一人生活。”
“我之前也受过伤,这样说不通吧,五条老师。”
太宰治半垂下眼睛,又略微低下头,半张脸都笼罩在阴影里,鸢色瞳孔充斥着冰冷之意,嘴角的弧度更是令人不寒而栗,他停顿了好几秒,才重新仰起脸,冲着五条悟露出一个毫无感情的微笑。
“啊。”五条悟左手握拳,恍然大悟似的往右手掌心一锤:“我没有说吗?单方面束缚是成长型诅咒,每次你受到重伤,束缚都会增强一点,你也越不容易受到伤害。”
“如果你再受几次致命伤……”
白发咒术师漫不经心地说:“恐怕只有我能杀掉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