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会儿L,又有人拿了两桶水进来,还拿了刀子。
当着他的面,给他洗果子,又帮他削皮,递给他的时候,表情都忐忑得很。
谢星珩回过神,被他们搞得心里酸酸的。
“别介啊,说起来你们不信,我也接触农务,家里有千亩农庄呢,追肥的事我能不懂吗?我比你们追肥的种类还多,而且区区粪肥算什么?我还弄了超级大的粪池!?()?『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粪池用来泡皮料的。津口县的百姓又不知道,还当他是积肥,一个个都听呆了。
“超级大是多大?哪有那么多肥料?”
谢星珩说:“我那里还有养殖场,鸡鸭牛羊、猪兔驴马,都有。规模挺大的,牛羊猪各有两百多只,兔子还好,有一百多,驴子跟马很少,十匹左右,鸡鸭以千计算。”
仅动物,就能日产几百斤粪肥。
百姓们:“……”
什么大户人家。
他们家的粮食都没有几百斤!
谢星珩把果子们都放桌上的大海碗里:“水果很好,很甜,不涩口,水分足,比我在老家买的好吃。但说着这个,我吃不下去。这样子吧,你们先各给我十斤,我带回家,让我爹挑挑,看拿哪一种。”
十斤算什么?这生意实小。
有人问他家在哪,往返要多久。
谢星珩说:“我爹跟我一起来的津口县,我们就住县里,快的话,二天内就有结果了。对了,你们县里的糖铺在哪里?”
往返太耗时间,运费也不便宜,先当地买糖,试试果酱成功率,调整比例。也试试晒果干。
等着大量的糖运来津口县,最少得一个月的时间。
回丰州要时间,备货、送货也要时间。
这里的果酱厂还没建造起来,但赶上季节了,果子们又无法停止生长,在树上乖乖等着。紧赶着多做尝试,能救一批算一批。
这家人大气,想着年年要坏那么多,难得有个生人来收果子,他们给了双倍的量,但只收十斤的价。
() 谢星珩在本地行走,连听带看,对津口县土著有一定了解。
这个氏族的人实在老实得过分。
他忍不住问:“你们是哪一支的?我记下来,好来进货。()”
为首的年轻人道:“我们姓黎,东边黎家的,现在的掌印女官黎文君是我们家的姑奶奶。?()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谢星珩:“……”
家里有个掌印女官,还这样行事,是真的好老实。
他离开黎家,因拿了两担水果,护卫都挑着果子,也就不逛了。原路返回时,对街那些跟黎家打架的人,还在街口红着眼看着他。
谢星珩:“……”
咋,也找我打一架?
打架是不可能打架的。
民风再彪悍,也没人敢得罪“财神爷”。
他们这里以前有过抢劫的事,抢商人最多。他们说商人是“钱多软柿子”。
时日久了,来的商人越来越少了,就深受其害。现在不论和睦与否的氏族,对外来客都比较友好,尤其是愿意跟当地人做生意的商人,他们不能得罪。
但据谢星珩了解,暗地里搞鬼的人不少。人心不齐的地方,很难保持绝对默契。
街口这些人,顶着青紫的脸庞和臂膀,过来把谢星珩左右架着,也学着黎家的,把谢星珩架到了屋里。
他们也给谢星珩吃果子。
他们还憨憨的说:“都是好果子!”
谢星珩:“……”
给我吃好果子?听起来是放狠话啊。
谢星珩笑呵呵接了,还咬一口试了。
他吃过好东西,尝得出味儿L。
这家人喊说黎家的泼粪,但他们家肯定也追肥了。
无人照看的野果,哪能长这么好?还这么甜。
他说:“你家也追肥了吧?别撒谎,我吃得出来。”
给他洗果子的汉子挠挠头:“说实话,县里追肥的就我们两家,别家的果子都不是这个味儿L。”
所以他们两家的果子也相对贵一点。
往年商人都愿意提价,今年只愿意按照常价来收,还摆出爱卖不卖的姿态。如果不卖,果子只能烂在地里。
他们两家愁死了。
卖吧,咽不下这口气。
不卖吧,今年白干就算了,换不来钱,下半年怎么过日子?
这才急了。
谢星珩没想到还能听见这个消息,发现黎家的人,给他的报价是常价。
看来也是怕他嫌贵不买,而且诚意十足,给他双倍。
气坏了,不想卖给相熟的奸商了。
谢星珩点头记下:“你家姓什么?”
中年汉子道:“我家姓陈,县里的护卫队首领陈世英是我家姑奶奶。”
谢星珩:“……”
聪明如我,早猜到了。
不然为什么就你们两家追肥,还敢打群架。
谢星珩也各拿十斤货,陈家的
() 不甘示弱,也给了双倍的分量,常价出货,算十斤的价,并给他抹零了。
谢星珩笑呵呵收下他们两家竞争的产物,不急着补全货款。
他们两家出了女官,这正好,推行起来能有试点地方。可以弥补厂区未建设好的空档期。
他结束游逛,回卫所,把闲着的护卫都拉来熬制果酱、晒果干。
这一步骤,他把江致微叫来看,让他跟着一起学。
间隙里,又抽空教江致微制冰之法,跟他说“成熟蜜”的辨认方式,约好一起去采蜜看看。
他们忙碌时,江承海听说厂区的事暂时不急了,就抽空去爹娘坟前祭拜。
江承海来得巧,过来时,看见江老二在爹娘坟前呜呜的哭。
江老二过了中年,不复从前的红光满面,也没从前的福态,现在瘦叽叽的,衣服宽松肥大,风吹着,很有点书生们普遍追求的“弱质文气”美。
他嚎哭着,也不说话,声音时低时高。
江承海左右四看,这一处风水还不错,有山有水。
就是江老二太懒了,都到坟前来了,香烛纸钱不带,铁锹也不带。
爹娘坟上的草都二尺高了,实在没有工具,徒手扒拉也行啊。
他摇摇头,不耐烦听江老二无意义的嚎叫,过去放下装香烛纸钱的蓝子,就拿着铁锹在坟上除草。
江老二没注意身边的动静,突然看见个人影,吓了一跳,缓过神就不停的打嗝,说话结结巴巴的,一句大哥,喊得“哒哒哒哒哒”,跟两个小宝贝学着喊爹时一个样。
江承海不理他,继续除草。
铁锹不比锄头,连着草根一起挖出来,带出很多泥土。
他挖完草,就提着草,一把把的在坟上敲打,把土抖落了,又在周边找了地方,挖土来补坟。
爹娘坟上的土还比较厚,堆起了个小丘。
江承海看看老二的样子,知道这坟不可能是老二维护的。老二家的孩子也没这个心。只能是江致微。
他心里又叹一声,铁锹不离手,单手拿蓝子里香烛纸钱,慢慢固定蜡烛,点火后,就着蜡烛的火光,一点点的烧纸钱。
他从丰州县拿了些纸钱带来。有各种名目的纸钱,随便他们在地下怎么花。
到了津口县,他就近买了金银元宝、金银条——他受到纸钱宣传词的影响,已经有了“硬通货”和“专钱专用”的概念。
祭拜爹娘,是他为人子该做的事。
但他跟爹娘实在没什么好说的,活着时都无话可说,更何况对着坟墓?
爹娘偏爱老二,二弟死得早,他这个老大就是根草。
人都死了,夫郎和孩子受的委屈,他也不能刨坟泄愤。不吭声就算了。
他也不可能求爹娘保佑他一家人,别弄巧成拙了。
江老二愣愣在旁边看着,一把年纪了,这时说话还装嫩,唯唯诺诺,又喊了声“大哥”。
江承海依然不理他,江老
二在旁边沉默着,过了会儿L,也从篮子里拿金银纸钱烧给爹娘。
江承海从丰州带来的纸钱,是他没见过的样式。他不由惊讶。
“这是什么纸钱?”
江承海这时愿意理他了,并对着江老二一顿“孝心”输出,各式纸钱的功用他一串串的讲,每一句都在表明别人家的爹娘都有,就江老二的爹娘没有。别人都是孝顺的,江老二是不孝的。
生前没带着爹娘享福,跟着他劳累至死,不能落叶归根。死都死了,到了地下,连个纸钱都没得花。
江老二是读书人,性情再变,骨子里的傲气没被磨尽。
他从前供养爹娘,自认为比大哥孝顺。
现在好了,断亲的大哥,都比他孝顺。
可是他真的变了。
他羞愧了一阵,然后突然跟江承海哭:“大哥,你也给我点钱吧,我这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
江承海:???
你有病吧!
江承海加快了烧纸钱的速度,江老二还毫无所觉,哭着哭着来劲儿L了,又嚎上了。
他说着很多家里的难处。有些是江致微提过的,有的是江致微都不知道的。
江承海一概不理。
烧完纸钱,他要走。
江老二扑过来抱他的腿。
“大哥!你不能见死不救啊!二哥已经没了,爹娘也走了,你这世上,只有我一个兄弟了!”
要是以前,江承海还会迟疑。
现在可不会了。
“我有儿L子,我还有两个孙孙,你算什么东西!”
江老二的孩子比他多,但江承海毫无压力的骂道:“断子绝孙的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