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知与算着日子,到明年,两个小宝满三岁,也能取大名了,他们现在就得多多留意。
谢星珩让他不用多想:“他俩名字要平着来,随便取取就行了。”
江知与:“……”
“怎么个随便法?”
谢星珩说
:“江随,江便。”
江知与听笑了:“你真这样取名,孩子以后不叫你爹了。”
谢星珩想到了很多常见名字,比如:小明、小红、小美、小帅。
他想着还笑,时代因素,一个年代有一个年代的风潮,不知现代的“网红名字”,能不能被江知与喜欢。
他把家人的名字在心里过一遍,发现就他跟江知与的名字不够好听。
活该他俩天生一对。
除夕在外疯玩一场,回家还得守夜。
宋家、谢家,两家齐整,就不来江家凑热闹。
孟培德推说跟儿孙有话说,没过去一起守夜。
江家一家六口在,两个小宝贝熬不住夜,到家就打盹儿,和往年一样,他俩先睡,大人们烤火烤零食,吃着喝着聊着。
今年拜年,要走动的人家多。江承海看着,跟江知与一块儿,把商户这头的年拜了。
谢星珩就紧着书生们来,以后都是人脉关系。
年节长,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三五天的,把这事儿办完。
今年要去赶考的人,都约一约,到时就着江家的车马,一起上京。
行李不多收拾,两个大人能将就,到了地方再买,多点些孩子的衣物用品。等成绩出来,家里再收拾东西,体面些的行头,都给他们送去。
江知与先跟着一块儿去,不论成不成的,一家子在一块儿,心里舒坦些。好过在家里干等着着急。
京城镖局那头,他俩考完以后再去看看。何镖头夫夫俩都是讲理的人,不会介意。
余下的人情走动,比如说程明程国师,霍首辅家的三公子,这些都看谢星珩的意思来。
他俩须得把来喜带上,身边有个懂事的自家人做管家,在外生活压力小一些。
谢星珩拨弄着炭火,先把这事儿拒了。
“来喜都成亲了,也是有家业的人,跟着我们在外头,要拖家带口的离开家乡,还是算了。而且我估计我不会差人用,有得是人给我塞人。”
随便吧。
能用用,不能用再买些人。
买来的不伶俐,那只能再麻烦林庚也想想法子,给他塞几个来用用。
他们夫夫俩也有件事想跟两个爹说。
“我跟小鱼的意思是,留个孩子在家里,你们帮着带一带,家里也热闹一些。”
他们在外头,把天玑宝宝带上。
现在的人,都觉得儿子才是一家的未来。
锦鲤宝宝跟着他们,风险大。天玑宝宝就还好。
两个爹也会教孩子,江知与跟江致微兄弟俩都挺正,儿子留在家里,他们都放心。
另外,锦鲤宝宝也乖顺些,把他留在家里,能快些缓过来。
江承海跟宋明晖没能立刻拒绝。
江家人少,两人也上了年纪,比从前爱热闹。
孩子养在眼皮底下,眼看着他俩一日日的长大,现在大的要出去闯荡,小
的也要带走。他们说不心酸,那是假的。
真留个孩子在他们身边,他们又不忍心。不忍心让这么小的娃娃,就离开亲爹。
他们摇摇头:“再说吧,你们在外头忙活,要是忙不过来,他俩也想家,想我俩,就让小鱼抽空回来一趟。”
谢星珩跟江知与劝了几句,依然是到时再说的回答。
天边蒙蒙亮时,谢星珩跟江知与去灶屋,揉面调馅儿,做饺子吃。
新一年,开始了。
丰州县的新年,有冬日活动在进行,热闹非凡。
同一时期,津口县的新年,刚过大年初一,就有好些书生结伴出行,进京赶考。
津口县的举人数量不多,年限久,积累下来有那么些。
江致微已经是知县,不必再去科举。等他事业稳定点,可以再去争取,提升一下仕途上限。
赶考的书生走得静悄悄,只有书生家人在意,别家百姓们,依然是以族群聚居着,邻里之间都是亲戚,出门绕一绕,不过半天,就拜完年,能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聊天。
今年他们的日子好过,家家户户都泡着果干茶,有些人家舍得,也泡着糖水喝。
他们都在说开春后要做哪些事。
果树要追肥,县里教了蚯蚓肥,开春就让小孩子去挖蚯蚓,抓来堆肥。
汉子们要赶场子去开荒,妇人夫郎力气小,就响应响应植树造林的号召。多种些树。
更多的荒地,他们兼顾不过来,因人少,无法跟其他县城一样,能分出人手去种地。
但江致微鼓励他们种地,至少现有耕地别荒废了。
冬日里,他们也赶着好日头时,抽空去抢工,开开路,把林区的路修一修。
这是多个家族的自发性行为,县里穷,他们都知道,没指着县里出钱。
但江致微还是给他们包了饭,大馒头管饱,各人自觉,吃饱就够,别往家里捎带。县里实在穷。
年节前,江致微也跟黎文君各族劝说,现在大的果干加工作坊盖不起,他们意见不合。只能参考糖厂的模式,一个大厂区里,分多个作坊,各族都集中人手,来制作果干。把人力利用到极限,省些人力做别的事。
今年过年,江致微很忙。
一来是江老三发疯。职位被顶替后,朝廷对他没有任何安排,他只能烂在南地,成为笑柄。人变得愈发酗酒,时不时来闹一场。年节里尤甚。
卫泽现在怀着孩子,姜楚英病也没好,卫爹倒是能来帮衬,但老实人哪能跟酒鬼较劲?
他只能自个儿顶上。
卫泽那头的亲戚也不消停。忙的时候识趣,自家也赶工做果干,不到眼前惹人烦,一旦闲下来,就要过来攀亲戚。
卫泽的大哥一家以及后娘的娘家,都是厚颜无耻之人。他们来时要说亲戚,不承认是亲戚,又说他们是百姓。
江致微当了知县,还能欺负百姓啊?
这件事,江致微等到江老三
被夏元仪关在家里,才得闲处理。
他不再是从前不知世事的书生,他是一县之主。他再仁善,难道还不懂县令对平民的威慑有多大吗?
他不讲私情,大过年的,他直接把人拉到公堂去审问。
卫泽的大哥卫林,乡里都知道的无情不孝之人。
他自个儿断亲的,求也求不回去。弟弟妹妹就算了,老父亲都不赡养,他有什么脸再来攀亲?
他要攀亲,江致微也同意。
“那我们先断断你这不孝之罪。()”
断亲了,他不孝,只是挨骂。
他若要攀亲,不孝就说不过去了。
卫林在公堂之下跪着,望着公堂之上,威严端坐的江致微,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他哪敢论罪?论罪江致微能随意发落了他。
他只能断亲彻底,跟从前一样,和卫泽这一脉再无瓜葛。
同一天里,江致微又叫人去把卫泽后娘的娘家人都捉来问审。
他们没有断亲,后娘至死都是卫家的媳妇,这门亲戚赖不掉。
江致微要追查一下后娘的死因。
这事儿好查,南地是朝廷都管理松懈的地方,百姓不懂法理,什么事情都敢放在嘴上说。
这一家人,逼着出嫁的女儿,再另行嫁人的事,现在打听打听,还有不少人记得。
全都拉到堂上来做证人。
一条人命,在他们的逼迫下,活活熬死了。不是凶手是什么?
定不了杀人之罪,定个买卖人口总行吧?
把别家的媳妇,卖给另一家做媳妇,怎么不算买卖?
什么?你说她是你家女儿?
那你家的规矩,还比朝廷的规矩大吗。
大过年的,衙门开门红,把他们屁股都打开花了。
这两个深究起来是家事的案子,让津口县的百姓们,记起来他们还有个衙门。
他们从前有事,都是找族长处理。
都是族人,就族长决断。
跟外族人有冲突,就族长带人解决。
这下他们来了新鲜,过年里闲着,好些百姓来凑热闹,还聚在衙门外看审案子。
第一个案子是:李家的鸡,跑到了张家的地界,被张家的人下锅吃了。李家的要张家人赔鸡。张家的说跑到他家的鸡就是他家的,他不赔。
江致微眼皮子抽搐。
他望着张家的人:“你真这样认为?▊()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张家人梗着脖子不认错,就是这个理!
江致微就跟李家人说:“听见了吗?你现在就把他拉到你家去,从此以后他是你们李家人,跟你姓,以后姓李不姓张了。”
堂下当事人懵懵的,堂外百姓哄笑一团。
李家人反应过来,都说好,要让张家人来李家做孙子!
张家人哪里同意?都说哪有这样断案的!
江致微说:“你来到我的公堂上,我就这样子断案。
() 你跟他走,你不走我叫人押你走。()”
当孙子还是赔鸡,这是个令人难以抉择的问题。
这个案子过后,外头的鸣冤鼓就没停过。整个年节,江致微都在判“孙子?()?『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县里因宗族势力的缘故,百姓们都对地盘很看重。
在他们看来,到了他们地界的东西,就是他们的。
这是他们得利的时候。
换了他们吃亏,就咽不下这口气。江致微能让人当孙子,他们就要来找孙子。
江致微:“……”
这跟他想的知县不一样。
在江致微忙着当知县判“孙子”时,丰州县的谢星珩,带着夫郎孩子,告别亲人,与县里其他举人汇合,踏上了进京赶考的路。
这一次,他记得带上了谢川给他的公鸡。
谢川还以为他考完试就会回来,乐滋滋的跟谢星珩说:“二叔,等你回来,我再给你送几只鸡,我用好东西养着,保证肉美汤鲜!”
谢星珩摸摸他头:“也别光惦记着养鸡,记不记得你说过要当秀才,让人瞧得起的?该考童生就去考。别怕落榜,多考考,你熟悉了,自然榜上有名。”
谢川确实有点怕落榜,他小声跟谢星珩说:“那我没有二叔厉害啊,我爹说你逢考必中,我有你做榜样,哪能考个童生都考不上?让人笑话。”
谢星珩听了笑:“别贫嘴,以我为榜样,更该迎难而上,让我看看你的本事。”
谢川说:“好,我跟夫子说,我要去考童生!”
谢星珩点头,跟家人说完话,最后拜别恩师。
他说了句俏皮话:“我这阵子想了很久下水不下水的问题,突然想起来我会游泳。我生自水乡,发大水都没淹了我,又何惧水沟溪流?”
孟培德不在乎他下水不下水。
别脏了心就行。
“到了京城,别宣扬你是我的学生。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但你要低调点。”
谢星珩应下,再不回头。
此行山高水远,后会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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