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蘅能察觉到,林婳在观察他们这边。
啧,林婳真是个痴情的人。也不知道赵昱是给林婳下了蛊,还是救过林婳的命?上次在宫里都被羞辱的跳水自尽了,林婳难道没有自尊的吗?到如今竟然还对赵昱念念不忘,一往情深的。
赵昱有什么值得这样深爱的?
李蘅手扶着腰,站了片刻,勾唇笑了笑。
所谓冤家路窄,既然林婳非要在她跟前现,那也就别怪她往林婳的伤口上撒盐了。
赵昱已然下了马车,有些恼李蘅方才的行为。
但还是转过身去,伸手牵李蘅下马车。
李蘅提着裙摆,遥遥瞥了一眼远远看过来的林婳,不曾将手放在赵昱手中。
一阵风吹来,拂起她的裙摆,昳丽的小脸看着越发娇艳生动,她娇气地朝下面的赵昱说了两个字。
“要抱。”
赵昱伸在半空中的手僵了僵,下意识去看左右,紧接着又收回了目光。
他小声警告:“李蘅,不许再胡闹了。”
他心跳了一下,他第一反应竟然是真想依着她。
真是叫她作弄的糊涂了。
李蘅不理他,笑着从马车上直直朝下方扑过去。赵昱就在她面前,他会接着她的。
赵昱见她扑下来,下意识张开双臂接住她。
等香软的人儿抱进怀中,他才反应过来,这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忙将李蘅放在地上。
左右扫了一眼看过来的人,赵昱小声问:“可摔疼了?”
李蘅方才撞他身上了。()
“有一点疼,不过没有大碍。”李蘅笑着拉住他的手,看向路对面的林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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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昱人还不错,没有让她失望。
今日这一幕,又够林婳气上半个月了。
赵昱还从未在外人面前,和李蘅牵过手,见周围有探视的目光望过来,他握了握李蘅李蘅的手,随后便想抽回手。
夫妇二人再要好,也是在私底下,哪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牵手?
李蘅察觉他的心思,侧眸看他。
赵昱转头,一眼望进她明澈的眸子,抽回手的动作便顿住了——李蘅握紧了他的手。
李蘅扭过头,朝林婳望过去。
赵昱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也看到了林婳。他顿时明白了李蘅的用意。
他迟疑了一下,没有抽回手,牵着李蘅朝对面走过去。面上平静无波,眸色却有些黯然。
上次在广明殿,李蘅纠缠着他,是为了气林婳。今日拉着他的手,也是为了气林婳。
李蘅和他见了面是亲亲热热,可他大半个月没有去找她,她也无所谓。
她好像总是在需要用他时,才会黏着他。一旦不要用他了,便抛到脑后,半分也不会想起他来。
夫妻三年,她对他当真没有半点情意与不舍吗?
子舒跟在一旁,看自家主子的脸色,摇头暗暗叹气。
旁人不知道主子的心思,作为主子的心腹,他却是知晓的,主子对他没有什么隐瞒。
这大半个月,主子其实去了梁国公府门口好几次,只不过都没有进门去罢了,可能是怕打扰侯夫人。
主子大概是想用坚定的态度告诉侯夫人,他很认真的想和侯夫人好好过下去,不过侯夫人好像不领情。
可看侯夫人欢快的样子,分明是将主子当成了气林姑娘的用具。根本不在意主子如何想。
啧,主子是真惨啊。
林婳看着迎面而来的一对璧人,不由停住了步伐,手死死的掐着姚氏的手,眼圈红红,眼睛里含着泪花,咬着唇瓣看着赵昱。素白襦裙随风飘起,她像一朵楚楚可怜的白莲花,在秋风中瑟瑟发抖,惹人心疼。
她几乎要将下唇咬破了。
赵昱是多端肃多矜贵人?平日里最讲究的就是端正有礼,谨言慎行。
李蘅这个没脸没皮的,竟在大庭广众之下,直接扑进赵昱怀里。更是主动拉着赵昱的手,在她面前耀武扬威。
赵昱不是最讲规矩吗?李蘅这么没规矩,赵昱怎么还不将李蘅打走?
林婳看着眼前的两人,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婳婳,怎么不走了?”
姚氏手被她掐得生疼,抽回手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看到李蘅,她眉心皱了起来。上次,李蘅将林婳羞辱到跳水的事情,她还没和李蘅算账呢。
倒不是她不记得了,而是这些日子没有碰到李蘅的面。
不过,今日赵月茜出嫁,
() 李蘅回来是她没有预料到的。倘若知道,她便早些预备了。不知韩氏怎么肯答应让李蘅回来的?
林抚成跟在林婳母女二人身旁,见状也看了过去。
在林家三人目光地注视下,李蘅面上含着从容的笑,跟在赵昱身旁,走到了他们三人面前。
“侯爷。”林抚成眼神掠过李蘅的脸,率先行礼。
他低下头去,皱起眉头,李蘅真是朝三暮四。前一阵子还和沈肆要好,今日却又同赵昱站在一起了。
不是说和离吗?这是又要和好了?李蘅真是下贱,人尽可夫!
“快见过武安侯。”姚氏朝着赵昱福了福,推了林婳一下。
赵昱对林婳那样心狠,毫无怜惜之心,她已经完全不想让林婳和赵昱有什么牵扯了。
赵昱再好,不知道珍惜她的女儿,又有什么用?
都说赵昱多智近妖,她看倒也未必,看不到她这如花似玉的女儿和高门大户的家境,反而将没规矩家族没落的李蘅当成了宝,简直可笑。
“见过侯爷。”林婳低下头,朝赵昱行礼,一滴泪落在了地上。
赵昱扫了林婳三人一眼,淡淡道:“侯夫人也在,三位何故有意忽略?”
他心中酸楚。
原来,所有人的眼中都没有李蘅,三年多,李蘅到底受了多少委屈?
这是他的失职。
他常年在边关。
在家那半年,也未曾带她一同赴过宴,即便偶尔同席,也是各坐各的,他没有照顾过她。
因为他不在意李蘅,所以别人也轻视李蘅。
李蘅闻言,有些意外地侧眸看赵昱。
说起来,她这个侯夫人只怕是满上京城最不受人敬重的侯夫人了。
那时候,赵昱不在意她,韩氏和赵月茜、黄素芬几人嫌弃她,她背后又没有强大的娘家撑腰,谁能瞧得起她?
见面和她行礼的人,还真没几个。
子舒可以算一个吧,每次看到她都恭敬的行礼,“侯夫人长”、“侯夫人短”的。除了子舒之外,就是刘雅箐府上的那些下人了。
其他的,似乎就没有了。
赵昱怎么突然想起这个来了?
姚氏听闻赵昱所言,也是愣了一下,和身旁的林抚成面面相觑。
林婳更是抑制不住眼泪滚滚而下。赵昱现在就这么在意李蘅吗?之前,没有人对李蘅行礼,也没见赵昱提过。
看着这样疼爱李蘅的赵昱,她更是心如刀割,赵昱原本该是她的夫君啊,这样的宠爱,原本也该是属于她的。
都怪爹和娘!当初非看不上武安侯府,说她嫁过来会吃苦头。
哪里会有苦吃!看看赵昱多疼爱李蘅!而且赵昱还战功赫赫,凯旋归京之后,更是坐上了吏部尚书的位置,还是大夏历来最年轻的尚书!
也怪李蘅,那时候为什么要同意替她嫁给赵昱?李蘅分明就是看出了赵昱能出人头地。
她根本就不
需要李蘅帮她这个忙!她咬着牙,几乎将手里的袖子撕烂了。
“下回若是不同侯夫人见礼,也不必同我见礼。”赵昱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声,牵着李蘅欲进门去。
“李蘅,等一下。”林抚成忍不住出言。
赵昱和李蘅齐齐转头看他。
李蘅是疑惑,林抚成叫她做什么?
赵昱则是愠怒,转过身面对着林抚成,狭长乌浓的眸子隐有几分怒意:“林参军是不曾听见我方才所言?”
他眸色冷厉锋锐,宛如刀锋般直指人心。
林抚成从未见过他如此凛冽的神色,心中一跳,忙低下头:“侯爷恕罪,下官只是有桩事情要问李……要询问侯夫人,因为从小熟悉,这才喊了侯夫人的名字,还请侯爷恕罪。”
他说着抬手作揖,算作是赔罪了。
姚氏不敢置信的看着赵昱,赵昱竟为了李蘅,这样和她儿子说话?
一旁的林婳看着这情景,脸色煞白,捂着心口只觉得窒息,她觉得自己要昏厥过去了。
赵昱他竟然这样护着李蘅!赵昱该护着的人明明是她啊,李蘅抢了她的一切!
她站不住了,腿软地蹲下身去,几乎忍不住要嚎啕大哭。
姚氏连忙也蹲了下去,查看她的情形。
“你不敬的不是我,不必向我赔罪。”赵昱语气清冷,眸底的愠怒隐了下去,乌浓的眸子恢复了一贯的淡漠。
“是,请侯夫人恕罪。”林抚成点头称是,当即便给李蘅赔了罪。
他到底是在外面行走的人,有些见识在身上。赵昱是肯定不能得罪的,心里哪怕有再多的怨言,也不能表现在脸上。
“你要问我什么?”李蘅望着他,径直询问。
至于林抚成的赔罪,她只当是没听见,林抚成喊她什么,她不太在意,赔罪什么的随意好了。
林抚成抬起头来,客气地道:“我想问问候夫人,您酒坊里那个沈肆去了何处?”
他后来带人去李蘅酒坊里找沈肆,沈肆却已然逃跑了。
这大半个月,他不是没登门找过李蘅。
奈何李蘅要么出门在外,要么就闭门不见,他找不见沈肆,断鼻骨之仇硬是拖到现在还没报。
其实,他本是想质问李蘅的,但方才赵昱动了怒,他自然不敢继续造次。
李蘅特意看了一眼林抚成的鼻子,摇了摇头:“不知。”
林抚成的鼻子恢复的挺快的,这才多少日子?从表面就不怎么看得出受伤了。
不过,沈肆跟着沈仁甫回了广阳王府,这都大半个月了,兴国公府居然没查到吗?
啧,林抚成父子能力堪忧啊。
“你与他那样相熟,你会不知?”林抚成听她这样说,不由恼怒,但碍于赵昱在旁,又不敢发作,只能强忍着怒火。
沈肆就是为了李蘅才对他动得手,李蘅敢说她不知道沈肆的去向?
“我只是认得他,他又不是我什么人,
去哪里也不必要向我禀报。”李蘅含笑,语调轻轻:“林大少爷不会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吧?”
林抚成叫她一句话噎得说不出话来,不由狠狠瞪了她一眼。
李蘅望着他,露出一个嘲讽的笑。
“进去吧。”赵昱牵着李蘅往里走。
李蘅默不作声地跟着他跨进武安侯府高高的门槛。
她想起她在兴国公府时,那时候林抚成时常与她斗嘴,却是真的很疼她。每次出远门回来,都会给她带各种各样的东西。
眼下这个对她怒目而视的林抚成,和从前判若两人。
罢了,就当之前兴国公府疼她的那一众人都死了吧。
“没事吧?”赵昱察觉出她情绪不对。
“我能有什么事。”李蘅朝他嫣然一笑。
赵昱顿了顿道:“我送你去小妹院子里,把子舒留给你,有什么事你吩咐他就好。”
他今日要招待客人,难免顾及不到李蘅。
“那你用谁?”李蘅足下顿了顿,转身看他。
“我那边还有人。”赵昱说着又回头吩咐:“春妍,你只管寸步不离的跟着夫人,无论何事,都不要离她左右。”
“奴婢知道。”春妍应了。
又进了武安侯府这个火坑,她当然会守好她家姑娘的。
*
武安侯府大门外,林婳蹲在地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腿软的站不起身来。
“呜呜……娘,我要回家……”
她不能再看到赵昱对李蘅好了,李蘅鸠占鹊巢,这太让她窒息了,她真的会昏厥过去的。
“大郎,我们回家去吧。”姚氏也正有此意。
她看林婳哭成这样,心疼又焦急。再加上赵昱的态度,让她很生气。
他们是来做客的,却叫赵昱拦在门口教训,哪有人家这样待客的?
“不能回去。”林抚成皱着眉头回道:“娘,朝堂上的人相处,哪有那么简单?妹妹不懂事,您也不懂事吗?”
赵昱身居高位,深得陛下信任,所以赵昱即使再给他脸色看,他也不能得罪赵昱。
再说,官大一级压死人,比赵昱恶劣的人,他见的多了。如果每一个他都生气不理,那他就不必当拆了。跟那些人比起来,赵昱已经算是很好的了。
姚氏叫他说的哑口无言,作为一个大家夫人,她当然知道孰轻孰重了。
“你们不回去,我自己回去!”林婳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转身就往马车处走。
她都这样伤心了,林抚成却还只顾着和别人相处。还有娘,林抚成不过三言两语,娘就让步了,丝毫不考虑他的感受。这分明就是偏心!
“婳婳……”姚氏见状就要追上去,又回头朝着林抚成道:“大郎,我先陪你妹妹回去,你去同武安侯说一声,就说你妹妹身子不适,我们先回去了。”
林抚成站在原地,眸色变换,阴晴不定。
林婳到底不是他们兴国
公府养大的,十分的小家子气,动不动就哭着要死要活的。
外头都说,他父亲是陛下的舅父,深得陛下恩宠。
其实,他们父子都知道,兴国公府只是表面风光,陛下性子阴鸷,喜怒无常,根本没有把所谓的“舅父”放在眼里。
他原本指望林婳能够攀上赵昱,兴国公府也就能安稳了。
谁知林婳这么没出息,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将林婳换回来。
把李蘅养在身边,他还能近水楼台先得月。
他想起李蘅任由赵昱牵着手的样子,眼睛一时都有些红了。李蘅这个白眼狼,他处处都为她考虑,她却肆无忌惮地践踏着他的真心!
*
“子舒,你在外面候着吧。”
进屋子之前,李蘅回头笑着吩咐了一句。
子舒点头应了:“侯夫人有事尽管叫属下。”
“嗯。”李蘅点点头,带着春妍进了屋子。
屋子里贴着双喜,装点着红绿绸缎,各样东西上都铺了红纸,看着喜气洋洋的。
外间空无一人,武安侯府族内几个与赵月茜亲近的女眷,都聚在内间,看赵月茜梳妆打扮。
里间传出说笑声。
李蘅走到门口,正要推门进去,里面正巧有人问了一句。
“不知侯夫人今日回来吗?”
里间一下安静下来。
片刻后,黄素芬的声音传了出来,语气里带着笑意:“她是自己撂了和离书走的,怎么回来?再说了,她做得那些事,哪里还有脸面回来?”
春妍在李蘅身后跟着,听得一清二楚,当即便要上前去,推门质问黄素芬。
李蘅抬手拦住了她,示意她噤声,她倒要听听黄素芬在背后是怎么编排她的?
“不是说没有和离吗?只是回娘家小住。”
有人问了一句。
“都是妯娌,一家人其实我不该说。”黄素芬笑笑。
“哎呀,我们也不是外人,谁还能出去说什么?”
“就是,说说。”
“大家都是关心侯爷。”
几个人七嘴八舌的劝了几句。
黄素芬压低声音道:“其实我那弟妹,她原本也不是什么安分的人。你们也知道,她是兴国公府长大的,和益阳长公主最要好。
那益阳长公主,面首都不知道养了多少,我那弟妹跟着她能学好吗?成日流连勾栏瓦肆,听说还去南风馆找小倌儿,成宿成宿的住在那里不归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