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2 / 2)

他曾经驯服了很多的奴隶,而那些奴隶在将他们身上的价值悉数交给了他之后就全都死了,留给他的只有如今的诸多财富。

他相信这个六十塔安巴的三十五号也不会是例外,哪怕他叫幸运儿又如何。

现在他听到三十五号的声音就在他所在的监控室的门口了。

“我证明了我的价值,现在我站在这里,我可以坐上牌桌了吗?”

他安安静静地站着,那双眼睛里头冷静多过他原以为的会有的疯狂。

“你买下我价格的一半,三十个子儿,你会知道,这是你能够做出的最好的投资。”

哈。

奴隶主当然记得非常清楚。

在得知自己需要和另外三十四个奴隶“玩场游戏”之后,这小子就问了他自己被买下来的价格,然后说,他要和自己赌,如果活下来,他要拿走三十枚塔安巴。

已经很少有人敢和他这样似的同自己讨价还价了,奴隶主感觉还挺新鲜。

“还没有放弃?小子,你——”

奴隶主转了转手腕,他手上什么都没有拿着自然是有原因的,他也确实算是个非常健壮的男人,平常也经常锻炼,也曾经打坏过好几个沙包。

就算三十五号这小子现在手上还握着那把石刀又怎么样,一个瘦骨嶙峋的奴隶,他能有多大的力气、多块的反应?

他能活下来完全是因为和他比的都是同他差不多的努力。

这小子现在也没有上桌的资格,他也永远都不会有——规矩,这东西是他打算在今天好好教教对方的。

奴隶主打开了门。

他从高处往下俯瞰面前的青年,准备在门开到足够的宽度后就给这个不识好歹的茨冈尼亚贱种一巴掌,让他的脑子清醒清醒。

只是,他没机会说出口面的话了。

他也不会有机会将那个巴掌挥出来了。

一把质地很好的刀直接没入了他的身体,在他的下腹部快速地捅了进去——相比起一个耳光,很明显,用到捅人需要这扇门打开的尺度会更小一点。

卡卡瓦夏确实是第一次用刀。

先前的石刃根本就不能算是一把武器——它就是个表演品。

但是现在握在他手中的这把刀,是一把材质很好、形状设计也非常合理的刀。

上面甚至还带着放血槽。

一把雾青从外头偷渡进来的刀。

她很清楚他想要做什么,不管是因为来自未来所以什么都知道也好、

还是单纯的能够想明白他心中所想也罢。

卡卡瓦夏一开始有想过要不要用这把刀,再怎么说,他做为一个从小到大就没有收到过多少礼物的人,对于每一件来自旁人的礼物都会看得很重。

是否要让这把刀沾上那么脏的血,他有些犹豫。

但是后来他很快下定了决心:因为他也很清楚雾青其实应该也是想要看到他更轻松也更快地解决掉这个奴隶主。

所以他在这一刻,在这极短的,一秒都不到的时间内,将这把刀刺得极深。

深深地捅进去之后还拧转了一下,刀锋在□□之间旋转,挂过皮肉,疼痛程度可想而知。

这下留在他手上的终于不是从一开始就是凉的、用番茄膏调配出来的番茄水了,而是热的、粘稠的鲜血。

卡卡瓦夏甚至有些惊讶:原来这样的人,他的血也是和普通人的血一样的吗?

他将刀拔出来,准备再刺一刀:埃维金人总是这样在卡提卡人的屠刀下活下去,他知道一旦怨仇结下,倘若不将对方彻底解决就很容易滋生出这样或者那样的意外。

刀刃又一次噗呲一声刺进奴隶主的身体之中,强烈的疼痛限制着他动手的力气,但也在激怒着他的身体,卡卡瓦夏又一次拔出了刀,他还得继续多捅几下,到对方彻底失去反抗的力量——

他现在杀了人。

其实,哪怕放在两三天之前,他在想的都是如果自己变成了个杀人犯,身上还背负着奴隶的印记,那他还要不要和雾青一起走,他是否会害得对方也被通缉。

但是现在,他完全不再想自己要不要逃,他只想:如果艾吉哈佐联盟盟主身边出现了一个杀人犯,那么她的政敌们会怎样攻击她。

好像哪怕其实被攻击了都不会有太大的影响……因为她不在乎,而且可以随手收拾那些政敌。

卡卡瓦夏从最开始的时候就隐约有所觉察了,雾青有一种……不管他怎么做,遇到了怎样的困难,总之在当下都能帮他兜着底的悠闲。

哪怕她说过,这是因为未来的他先对她帮助良多所致,他也……

卡卡瓦夏的手腕被握住了,握住之后就给固定死了,让他无法再将刀往前送哪怕半寸,这只手的掌心没太多的茧子,柔软但是挣扎不开。

“好啦好啦,别把人真的弄死了,这一次就别留案底了吧,况且剩下的三十四个人肯定和你一样都很想给他来一下,我们肯定要用公平公正的手段来审判他的,但是私底下多捅几刀还是可以的,或许我们可以先找个优秀的医生,标注一下他身上哪些位置是捅了会死的,把这些避开之后多来几刀。”

雾青拍了拍砂金的肩膀,将那把刀从他的手上轻巧地夺过来。

她一直关注着卡卡瓦夏这边的情况,在第一刀捅进去的时候想着的是捅得好。

第二刀的时候她就站起来了,第三刀……

不行啊,不能再有第四刀了卡卡瓦夏。

于是她就闪现了。

有些

人的心绪表盘,在破碎的齿轮之间还卡着一些痛苦的词句,支离破碎的全都是对于自己过去的否定,其中重复最多的是“杀人犯”。

虽然她觉得这里的杀人犯大概是说他在“死亡迷宫”中不得不杀死的那些奴隶在他肩膀上添加的罪愆,但雾青也不想就这么无视或许这个奴隶主也算是其中之一的可能性。

所以,为了避免某个表面上经常让自己表现得不想是什么好人的家伙将来内心自我谴责,她得在奴隶主真的被捅死之前做点什么。

当然了,雾青自诩不是个好人,所以,她虽然确实会做点什么没错,但是将这位奴隶主送上法院,做为那即将全新出台的关于保护人权的法律之下的第一个杀鸡儆猴用的典型案例,这也是铁板钉钉的。

死刑肯定是要死刑的,而且为了将艾吉哈佐联盟的形象改得足够文明,死刑也必然是足够快的——但是在此之前,一些朴素的正义观念也会让负责看守监狱的那些狱警将受害者放进监牢中,让他们在不出格的情况下将自己遭受的虐待以及一切不公正的待遇还回去些。

因为握着那把上头全都是血,已经变得滑溜溜的刀——而且还是从沾满了献血的卡卡瓦夏的手上将刀柄取过来的缘故,雾青的掌心现在也黏黏滑滑的。

她对着卡卡瓦夏举起鲜红的掌心:“而且,不去清洗一下吗?我觉得怪脏的,还有,你已经一天多没休息了,得回去睡觉。”

讲真的,雾青其实也很讨厌这个奴隶主,所以截止到刚才,她将对方的身形固定了起来,让他无法动弹,却没有给他止血。

直到这会儿鲜血哗啦啦,人的脸色也变得苍白了很多之后才终于迟缓地想起来——哦,还有这件事呢。

“走啦。”她没有直接清洗掉手上的血,打了个响指,给奴隶主止了血,然后就把人留在了这里——这么像是一尊石像似的僵硬在原地,随后就去捉卡卡瓦夏的手,将他的指尖握在掌心里,“这件事也是推动人权立法的关键节点,所以要给媒体留一点空间……哦对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媒体应该会把你塑造成一个努力鼓起勇气来反抗的形象,大概会上头条什么的吧……这把刀需要毁尸灭迹的,石刀上头倒是需要留点血迹。”

雾青没再去握卡卡瓦夏的手指,倒是弯腰从地上捡起了那片石刀,转身往刚刚才被她止住血的奴隶主身上又扎了一下。

没有留着力气,整片石刀差点儿彻底没入对方的身体中去。

做完这一步后,雾青才将石刀往地面上一放:“好,现在现场也差不多了,应该够他们进来一通拍摄了——嗯?”

她看得到奴隶主的嘴唇皮子蠕动着,虽然因为她的禁锢发不出声音,但,对方显然是想要说话的。

她稍微有一点点好奇,就把这层禁锢给解开了,问:“你想说什么?”

奴隶主有很多愤怒的点,就比如说——他凭什么要上法庭,什么法律法条的:“这些和我有什么关嘶——关系?”

“合着你是真的一点儿都没有关心时

事政治吗?现在整个艾吉哈佐联邦已经改名艾吉哈佐联盟了(),总统被我赶下去了——顶替总统的是盟主?[()]?『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而盟主,就是区区不才在下。”

雾青倒也没有很客气。

“所以,曾经买卖奴隶不犯法的法条,以及奴隶的死亡不进行追责的法律,这些全都不作数了,你当然要上法庭。”

她非常贴心地考虑到了这位奴隶主很有可能没有学习过一些和法律有关的常识,于是补充道:

“虽然之前进行人口买卖的,因为法无禁止皆可行的原则,不能进行追责,但是这种明显是恶意在践踏他人生命的行为,完全归属不到法无禁止皆可为里面嘛。”

“总之,现在,那些以前的规矩全都不作数了,现在说话算数的是我。”

雾青特地在“以前”这两个字上头加重了咬字。

“凭什么?就凭艾吉哈佐的军队在我面前一点用都没有啊,朋友,你或许听说过……令使吗?”

对于奴隶主来说,他完全没有想过遇到一个看起来或许脑子有点问题的女人在讨要一个不过是皮囊出色一些的奴隶这件事上能出什么意外。

事实上,正常情况下,也确实不会有什么意外。

可惜,他遇到的是不正常的情况。

雾青看着奴隶主懵逼的样子,叹了口气:“哎,眼光啊,眼光。算啦,解释了你也不知道。是啊,我和你废话什么呢,像你这种人,就算有机会后悔,也只会在我问你要人的时候把卡卡瓦夏送给我好把我这个瘟神给请走——但怎么说呢,只要你一日还在干着这样血腥的生意,你的终局就是注定的。”

她反手又把奴隶主的嘴给封了起来:“可不能让你在媒体面前说点什么不该说的话……哎,当盟主确实帅得一批。”

就像是她刚才对奴隶主说的那一番话,雾青觉得刚才的自己,那气势真叫一个足啊,简直就是帅得不行。

“但需要顾虑的也是真的不少。”

雾青垂下手,没有回头,但是手指再一次朝着卡卡瓦夏的指尖摸过去:“走啦走啦,你要是再不走的话,一会儿等那些媒体人赶过来了,我就只能把你公主抱走了哦?要是被他们的镜头拍摄下来,你就做好这张照片会被放在所有艾吉哈佐联盟官方报纸的头版上头吧。”

卡卡瓦夏的脸红了一层,不管怎么说,公主抱这种姿势确实还是稍微有些太超过他的接受范围了。

他毕竟还不是砂金。

于是,青年在短暂地闭了会儿眼睛之后,就将手指塞到了雾青的掌心中:“嗯……走吧。”

他感觉到了一阵极快的天旋地转——随即一切又都恢复了正常,而他眼前的景色,已经从一片昏暗的迷宫走廊,变成了在明媚阳光下的一片碧绿色的、修剪得非常整齐的、上面还有维护设备正在洒水的草坪。

草坪中央,是一个白色的喷泉。

喷泉上头的雕塑都非常漂亮,哗啦啦的水流清澈得让他觉得自己可以直接凑上去喝一口。

() 沙漠中是找不到这样的水源的,埃维金人能够找到的水都掺着沙子。()

他的目光在这个喷泉上盯了好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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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的总统府,现在暂时是我的落脚处,我觉得这里有点太过奢侈了。”

雾青评价道。

“但是很明显,如果把这里砸了重新弄,其实需要的人手更多,工程量也更大,所以我先勉为其难在这儿住一段时间,你也是。”

她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然后笑得非常开心:“总算可以放松一下了,你该准备去洗澡了,身上都是番茄味和血腥味,这两种味道混合在一起真的一点儿都不好闻。”

*

这是卡卡瓦夏第一次使用浴缸。

也是他第一次在眼花缭乱的标签中陷入迷茫。

洗发水……很多种味道的洗发水。

护发素……这东西他只听说过名字。

沐浴露,仍然是许多种不同味道的。

他不清楚那些不同的名字对标的都是怎样的香味,所以小心翼翼地分别挤了一点点在掌心里面嗅闻着,到了后面,他甚至开始觉得自己的鼻子已经变得迟钝、完全无法分辨两种不同的气味了。

到最后,卡卡瓦夏选择了放弃。

坚持不了的……坚持不下去了,他已经彻底晕晕乎乎了。

总之……只要将自己身上的番茄味和血腥味清洗干净,应该就可以了,对吗?

他很认真地开始清洗自己,等从浴缸里出来的时候,皮肤都已经在蒸汽和热水的影响下泛红了。

但这也并不是因为他觉得已经差不多了,而是因为管家ai在门外发出了彬彬有礼的声音:“卡卡瓦夏先生,现在检测到您已经在浴室中逗留了四十五分钟,连续长时间沐浴不利于人体健康,为了您的安全着想,您可以等到明日再继续这项放松身心的活动。”

卡卡瓦夏的脸颊又一次红了起来——在被蒸汽蒸腾得发红的基础上,更红了一点。

他快速冲干净了头顶和皮肤上的泡沫,简单擦了擦头发后从浴室中走出来。

已经为他做好了一切准备的客房中,被褥掀起了一个角,床头放着一杯加了少许蜂蜜的温水,还有两块饼干。

管家ai:“按照盟主女士的意思,她希望您能先拥有一个两到三个系统时的小憩,当然,倘若您能睡上十几个系统时,她或许会更高兴一点——不过仍有可能在您睡觉的间隙把您喊起来稍微吃点。”

“哦,当然,在此之前,卡卡瓦夏先生,请您先将头发吹干,湿发睡觉可能会在日后引起头疼问题——这也是盟主女士特别关照过的。”

卡卡瓦夏觉得自己像是变成了个傀儡,在管家ai的操纵下,遵循着那些“盟主女士说”,一步一步把自己送到了床上。

这是一张他从未体验过的柔软床铺,宽大到能够让他在上面翻身好几回。

枕头也很柔软,可以让脑袋陷下去,像是……云。

卡卡瓦夏一开始真

() 的没想睡的。

但是他的身体的确是太累了——上一次如此安眠是在什么时候的事情?仿佛是姐姐还会在床边给他讲睡前故事的时候。

他很快沉进了沉睡之中。

或许是因为太困倦了,他甚至没有做梦。

醒来的时候,他完全无法确定已经过去了多少个系统时,床边的架子上有配好的衣服,他换上后从房间中走出去,沿着来时走过的走廊,转过一处墙角,就看到了雾青正在和一个戴着宽檐帽子的粉色长发女士交谈。

两人对话的内容隐约可闻。

“啊,好瘟啊,怎么奥斯瓦尔多·施耐德这家伙就和苍蝇似的英魂不散了呢,明明我都已经和战略投资部签约了,他还能硬生生梗过来插一脚。”

“……是啊……一个天大的麻烦,市场开拓部和战略投资部一直矛盾重重,奥斯瓦尔多肯定会想要进来分一杯羹的,偏偏技术研发部的亚婆离不知怎么的也感兴趣了,所以博识学会估计也会在这里头掺合上点儿。依我看,对艾吉哈佐的资源感兴趣是假,对你感兴趣才是真。”

粉色长发的女士说。

“哦对了,提醒你一下,朋友,你身边的这位茨冈尼亚埃维金朋友,他和市场开拓部的奥斯瓦尔多·施耐德,可是有深仇大恨的。”

她在说这一句的时候,朝着卡卡瓦夏此时站着的位置转过头来:“啊,你看,他来了。整个事件的主角,获得了一位令使完全青睐的幸运儿,【第二次卡提卡-埃维金灭族惨案】的幸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