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控局治安科人员巩华守在床边,对于既是遇袭者也可能是最重要证人的胡灵予,寸步不敢离。
路祈和大李在病房外的走廊。
一个站在门板前,透过门上的玻璃望着里面,一望望半宿。
一个坐在塑料椅上,生生看路祈往里望了半宿。
从他给自家科长打完电话回来,到现在又过去半个多小时了,路祈连站姿都没变过。
这体力,这定力,当之无愧侦查系第一。
先前大李都没吱声,随他去,可随着时间流逝,也被这种同学之间纯粹的友情感动,真心实意地开口劝:“莫云征都回去了,你也赶紧回学校吧,就算等到胡灵予醒了,暂时也不能让你们接触。”
“明白,”路祈仍看着房内,玻璃映出他的影,“你们要第一时间做笔录,而且凶手还没抓到,我是第一个到现场...
的,也有嫌疑。”
大李错愕,现在的孩子都这么人间清醒了?
“你们问你们的,我守着我的。”路祈淡淡道。
夜快结束了。
阴霾的天际没有任何泛白迹象。
聂刚强匆匆赶到医院,脚步在安静走廊里听起来格外有力。
路祈和大李听见由远及近的声音,不约而同转头。
治安科长高大的身影,带着外面的冷空气,顷刻已到病房前。
大李马上起立:“聂科。”
路祈看了他几秒,露出个似笑非笑的表情,也跟着叫了声:“聂科。”
聂刚强没说什么,先透过玻璃观察病房内的情况。
“巩哥在里面守着,人还没醒。”大李连忙汇报,可脑子想的还是路祈刚才微妙的反应,怎么像认识自家科长似的?
很快,他的感觉便得到验证。
“你跟我过来一下。”收回视线,聂刚强跟路祈说。
路祈纹丝不动:“我就在这里,哪也不去。”
大李想说我作证,他都雕塑似的立这儿半宿了,但碍于科长威严,不敢吱声。
没成想二人沉默对峙数秒后,聂刚强转头看过来。
大李瞬间福至心灵:“聂科,我去买几瓶水。”
这一买,就没了影。
空荡走廊里只剩路祈和聂刚强。
一个不满二十的小子,平视着一个杀伐决断的前行动队队长,眼神没有任何胆怯,甚至带一丝嘲讽和轻蔑。
“为什么不配合询问,”聂刚强沉声开口,“你不想抓到袭击者?”
“我说了你们就抓得到?”路祈反问,“如果抓得到,第一次袭击案发生,人就该落网了,小狐狸现在也不会躺在里面。”
聂刚强哑口无言。
“不过这是你们的正常水平,历来都这样,很稳定。”路祈耸肩。
聂刚强眉心皱成山川沟壑,警告性地加重语气:“路祈。”
梅花鹿一秒转变态度,露出好市民微笑:“去查代亦然吧,三年级,兽化心理学班,胡灵予遇袭的时候他就在现场,准确地说,他才是袭击者真正的目标。”
突如其来的信息量,让聂刚强一凛:“你说什么?”
“三年级,兽化心理学,代亦然,”路祈很配合地放慢语速,又重复一遍,“他才是袭击者的目标,胡灵予只是碰巧当时跟他在一块,替他挡住了。”
聂刚强紧紧盯住他,语气严肃:“袭击目标会直接影响案件的侦破方向,如果你只是推测或者……”
“我确定。”轻轻巧巧三个字,打断治安科长的警告。
聂刚强深吸口气,极力压制住脾气:“这么重要的情况,为什么现在才说?为什么之前我们的人问你,你不配合?”
路祈轻轻蹙眉,无害又无辜:“惊吓过度,没缓过来。”
聂刚强咬牙:“你知不知道,耽误的这几个小时,他很可能再次遭到袭击!”
路祈声音很轻,漫不经心:“我只知道,他如果没有丢下小狐狸,自己跑掉,那么现在就应该和我们一样在医院,被你们专人保护,安全无虞。”
聂刚强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就因为你的朋友替他挡了袭击,他却自己逃跑,你就要让他再被袭击一次?”
“这是你说的。”路祈四两拨千斤。
聂刚强快被气冒烟,拿出手机迅速联系还在第四大的手下。
“……对,三年级兽化心理,代亦然……找到之后马上保护起来,他可能才是袭击者的真正目标。”
路祈气定神闲看着聂科长火急火燎。
部署完,聂刚强才再次看向路祈...
,心情极度复杂:“你有没有想过,那个同学也许不是故意丢下胡灵予,只是自己也被吓着了,面对那种情况,逃命是本能反应,而且他都未必知道自己才是袭击者的目标。”
“没想过。”路祈否认得干脆利落,“我只想过,如果他不跑,二打一未必没胜算,我还想过,如果我没赶过去,小狐狸现在还孤零零躺在雨里。”
“聂科长,”梅花鹿冷下来,“我以前就跟你说过,我只看结果。”
聂刚强目光闪烁,岩石般的坚毅因愧疚而动摇,因自责而痛苦:“路祈,当年你父母……”
“打住。”路祈语气淡然,恨意却明显,“当年你们用心良苦,结果呢?”
聂刚强:“……”
“你们用心良苦,结果我父母死了,代亦然情有可原,结果胡灵予也差点死了。总让遭殃的人理解你们‘善意’的出发点,这样不行。”
路祈很认真地摇头。
“疼了,才知道反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