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7 章 计谋(1 / 2)

他们身后,山火飞速蔓延,不多时,青龙山陷入了一片火海。

而青龙山背面,隔着一条顺清江,镇守太监姚晋的府邸已经彻底陷入了混乱。

何内监和姚晋本来好好叙着旧,忽然看见隔壁山头着了,黑烟盘旋而上,直冲天际,灰烬乘风飘过大江,落了不少到府邸中来。

姚晋只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河东府气候干燥,每年初春都要烧上几场,不足为奇,我们这儿隔着江,烧不到我们,不必担心。”他站起来为何内监斟茶:“来,何总管,尝尝我这新供的茶。”

何内监抿上一口:“今年气候干的吓人,入春以来已经报告了七八场山火了,但愿不要闹出人命。”

姚晋:“应当不会,青龙山那块都是荒无人烟的地界……”

话音未落,何总管猛地喷出茶水,劈头盖脸浇了姚晋一身,他剧烈咳嗽起来,伸手抓住姚晋的领扣,几欲扑到在他身上:“咳咳,咳,你说那是什么山?”

“额,青龙山?”

姚晋试探出声,何内监便连滚带爬从椅子上跌了下来,尖声道:“来人,渡江,搜山,救火!”

姚晋扶住:“不是,怎么了?那山上有什么吗?”

何内监目眦欲裂:“二殿下,那上面有二殿下!”

萧绍出门前便和他说了要去去青龙山采风,算算日头,现在就该在山上。

姚晋心头一慌,他们和宋吕洋不一样,宋吕洋正儿八经门阀出生,正四品大员,他河东宋氏树大根深,朝野党羽无数,况且皇子治水途中出了意外,不能全怪宋吕洋,建宁帝就算想从重处理,内阁也会谏言。

他们两个内宦却是全凭皇帝宠爱做到了如今的位置,所能仪仗的也只有皇帝,若是让建宁帝最偏宠的皇子死在他们的地界,前途如何暂且不说,皇帝震怒之下,性命都无法保住。

姚晋当即起身,茶也不喝了,召集手下能调动的一切势力,渡江救火。

*

萧绍和戚晏正沿着小溪下山。

有山溪在旁,温度尚可以忍受,两人都用湿绸巾掩着口鼻,隔几分钟绞次帕子,一时半会也不惧烟尘。

青龙山本就不大,不多时,他们就看见了顺清江的影子。

这条分隔两镇的大江蜿蜒而过,流经青龙山下,地势变的平缓,水面逐渐开阔,江中船帆无数,萧绍远远看着,有那么一队船帆正往他们的方向来。

他从溪边取了点湿润的泥土,抹在他和戚晏的脸颊,头发和衣物上,不多时,干净整洁的两个人便狼狈不堪。

而后,萧绍从衣袖中取出指甲大小的药丸,棕褐色,气味腥臭,他嫌弃的打量半响,仰头吞了下去。

戚晏正在河边绞帕子,没看见他的动作,萧绍缓了片刻,忽然抱臂含笑道:“小探花,看我。”

戚晏抬头,便猝然一惊。

萧绍还笑着,唇边却溢出了一点鲜血,血液顺着唇角往下滚,

连成刺目的猩红,接着,他踉跄两步,双膝一软,便跪坐下来,靠着树干不动了。

戚晏一惊,帕子脱手而去,他尚来不及思考,便半跪在了他身边:“殿下!”

萧绍胸膛起伏,想要说话,唇边又溢出一缕血水来,他原本正常的脸色逐渐苍白,一连串的咳嗽被抑在嗓子里,压成痛苦的闷哼,而血随着闷哼从口鼻涌出,顺着下颚滑落,不多时,便将胸口染红了。

戚晏先是愣住,而后肉眼可见的慌了,扑到萧绍面前:“殿下?殿下!……您怎么了?怎么了这是?”

这个时候,规矩守礼的小探花也顾不得主仆礼节了,抓着萧绍的胳膊,探手去拭他唇边的血迹,温热的血液沾上指尖,如岩浆一般,烫得戚晏指腹不住颤抖,他哆嗦着解开包裹,取出水囊和帕子,为萧绍擦拭下颚的血,可流了擦干净,擦干净了又流,最后,一方帕子被打湿大半,满目鲜红。

戚晏攥着帕子,仓皇无措。

萧绍虚弱地靠在树干上,一手抚着胸口,断断续续的喘息,他的声音很哑,很轻,呼吸微不可查,似乎下一秒就要断气了。

戚晏从未见过萧绍这副模样,他将手贴在萧绍胸口为他顺气:“姚晋的船队已经登陆,马上就到,殿下,我这就去为他们引路……”

他说着,起身要走,手腕却被人扣着了,接着传来一股巨力,戚晏一时不查,跌坐回了萧绍身边。

拖拽力道之大,半点看不出虚弱的模样。

萧绍本来虚弱地闭着眼,拽完人便半掀开眼皮,从小探花脸上掠过,但戚晏满心惶惑,根本没察觉这些,他只死死攥着萧绍的袖子,指尖用力发青,仿佛只要一松手,就会失去极为重要的东西。

于是萧绍闭上眼,又咳出了一口血。

戚晏用帕子抹去,萧绍有气无力地开口:“不必……去找他们,他们……马上也……找过来了。”

然后他以手掩唇,做作地咳嗽起来。

戚晏嗓音发紧:“我该怎么办?”

他确实学富五车,治国理政他可以侃侃而谈,但面对“垂死”的萧绍,戚晏全然无措,只恨他不曾涉猎医书,是个百无一用的书生。

萧绍便掀起眼皮:“你靠过来点,我脖子疼。”

歪着脖子枕在树干上,树干太硬了,硌得他怪不舒服的。

戚晏听话的靠近了。

于是萧绍微微偏头,枕在了他的肩膀上。

身下的肌肉一跳,骤然绷紧了,却又很快放松下来,萧绍觉着有趣,闭着眼睛不说话,只偎在小探花的脖颈处,他毛茸茸的头发便顺着领口滑进衣衫,落在胸前的那处皮肤上,触感麻痒,戚晏一抖,又很快平复下来,任萧绍将他的肩膀当枕头睡。

而后,戚晏取出帕子,为萧绍擦去额前冷汗,神态细致专注,如同擦拭着昂贵的古董,萧绍一掀眼皮,又很快闭上,懒洋洋地享受起戚晏的服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