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承宴哄了赛赫敕纳几句,见他神色如常、真没再计较了,才出去找人给小五安排住处。
小五不通戎狄话,安排在较远的客帐内也有诸多不便,而且这几日王庭筹备婚典,总有不周到的地方。
思来想去,顾承宴让敖力在他们毡帐后的草场上新扎一顶小帐篷,有什么事情也方便。
赛赫敕纳哼了一声,没反对,只是听小五说完了内劲溃散之后,总是忍不住去回想过去——
在极北雪山的时候,顾承宴隔三差五要去泡温汤,夜里畏寒怕冷,在雪地里站久了就会咳喘不止。
记得某日他回去晚了,炭火没来得及续上,顾承宴躺在炕上人都快昏迷了,浑身像坠在冰窟中。
难道,这就是内劲溃散的结果?
赛赫敕纳想了想,寻了个由头出毡帐,让顾承宴和小五再好好聊聊,他去王庭料理一桩俗务。
实际上,他出毡帐就绕到王庭,径直找了正在指挥着勇士们扎大红花绸的特木尔巴根。
“主上您找我?”
赛赫敕纳看看身后毡帐,然后拉着特木尔巴根走到金帐内无人处,问出自己的疑惑。
特木尔巴根听完后怔愣片刻,仔细回想一番后重重点头,面色也变得凝重:“有这么回事!”
当时他奉命接顾承宴北上草原,途中顾承宴看着身子就不好,三天两头咳喘不止,偶尔还会咯血。
当时顾承宴说没事,怎料到了王庭金帐就直接病倒、再不能起,大萨满看过说没救了,才会被沙彦钵萨驱逐到极北草原上。
“好像……”特木尔巴根竖起一根手指,“我见过遏讫在吃一种药!”
“药?”
“嗯,木匣子装着,叮叮当当的有许多胆瓶,他每回难受的厉害就会吃一丸,但没告诉我是什么药。”
赛赫敕纳点点头,谢过铁柱,“好,你忙去吧。”
特木尔巴根点点头,转身返回去继续手上的活。
而赛赫敕纳了解完这些后,自然是在心中给该记上的人狠狠记上了一笔,然后又和老梅录简单聊了几句装模作样,才慢腾腾挪回毡帐。
这么一会儿时间,烤羊羔也炙得了:
除了转头小羊羔,王庭的大厨还着意添了许多配菜,钦那河中的荇菜、山林野味和酥饼子。
中原也有烤羊肉,但小五还从没吃过这么鲜嫩不膻气的,一开始他还能小口小口斯文地拿筷子吃,后来忍不住下手、吃得满嘴都是。
顾承宴先喝了小碗羊汤垫着肚子,反正最好吃的那几块羊腿肉赛赫敕纳都一早给他单独剔好了。
想到晚上答应了还要哄小家伙,顾承宴看着眼前丰盛的一桌子菜,总觉得这是自己上路前的“断头饭”。
捏了眉心叹气,顾承宴只能用力大口嚼肉、补充体力,免得又是昏过去三天三夜,那得误了婚期。
小五爱憎分明,这一顿炙羊羔立刻将他整个拉拢到了赛赫敕纳阵营,他满嘴流油、眼睛都弯下来,又说了许多中原边境上的事——
边境的屯田进行的轰轰烈烈,但也隐隐有些偷偷倾轧民田的事情发生,当地的官员和官兵暗中勾结、中饱私囊,朝廷大约还不知道这事儿。
“我们来的时候,秦州、郓州两地已经出现了百姓集结在县衙门前投告,一群老弱妇孺在那儿不吃不喝地坐着……”
小五用手背抹了一把嘴,愤愤骂了句狗官:
“不过是收了军屯的银子,将那些富庶平坦的田地都划拨给了军队,逼得那些老百姓无立锥之地。”
顾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