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凛是个非常懂事的孩子，她爸妈对他那么好，像对待自己的亲儿子一样，如果他们要求他为了两个人的学业暂时分开，他一定会答应。
岳凛从楼上下来时，沈净晗立刻跑到他身边，一脸紧张地看着他。
他脸上还有伤，显得很狼狈，但仍然坚持对她笑了笑，揉了揉她的脑袋，“没事，你上去吧，我回家了。”
沈净晗紧紧攥着他的手不松开，声音都颤了，“阿凛。”
他停下脚步，反手握住她。
“我不想分手。”她都快哭了。
岳凛弯了弯嘴角，将人抱进怀里，亲了亲她的发顶，声音温柔，“谁说要分手？不分手。”
她在他怀里抬起头，“真的吗？”
“真的。”他认真地看着她：“不过我答应你爸妈了，我们两个的成绩不能下降，咱们得更努力才行。”
她使劲儿点头。
后来，在这个学期的期末考试中，沈净晗稳居班级第一，还第一次拿到了年级第一。
岳凛的成绩也从原本的中上游，成功跻身班级前十，年级前五十。
再也没人和他们提过分手的事。
这一年的寒假，岳凛照例要回爷爷家过。
分别那天，岳凛抱了她好久，“我每天都给你打电话。”
“嗯。”沈净晗的脸埋在他怀里
() ，声音闷闷的，“不要着急回来，多在家住一段时间，好好陪陪岳爷爷。”
老人家失了儿子的第一个春节，有孙子陪伴总是好的。
岳凛没有说话，低头亲她的额头，而后，似乎觉得不够，又捧起她的脸，吮她的唇。
是用了些力的，亲了很久，到后来，沈净晗不得不抓着他胸口的衣服，轻轻提醒他。
岳凛终于亲够，离开一点距离，“走了。”
“注意安全，到家告诉我。”
“知道了。”
岳凛乘坐高铁，通过检票口后回头，看到她还站在那里。
两个人的视线一碰上，她便笑起来，努力朝他挥手。
岳凛第一次尝到分别的滋味。
很酸涩，很难受，好像什么都做不进去。
这不是他和沈净晗第一次分别，从小到大，几乎每年寒暑假两个人都要分开一段时间，但没有哪一次像这次这样难熬。
每天都想她，想亲她软软的唇，抱她软软的身体，她哪里都是软的。
想听她好听的声音，听她在他耳边讲一些琐碎的话。
他用学习麻痹自己，将空闲时间都填满。
这个假期，他每天都在家陪爷爷，陪他吃饭，午后再下几盘棋，陪他聊会天。除了这些，其余时间都用来学习。
他想让他们两个的成绩差距近一些，想让她偶尔也能问问他某道题怎样做。
以后她高三时，多少能帮点忙。
他们每天晚上都会视频，两个人都关在自己的房间里，有时聊天，有时一起看电影，有时就把手机放在台灯旁，对着自己的脸，各自学习。
除夕当天，岳凛收到沈净晗寄来的快递。
是几本有关犯罪心理学和刑侦学的书和两袋鱿鱼丝。
之前他们一起逛书店，他对这类书很感兴趣，也买过一些，大概她又逛了别的书店，看到一些新书，就买来给他。
岳凛把那几本书拍了张照片发给她。
不到一分钟，沈净晗回复：竟然今天就到了，我以为快递会休息呢，过年好好玩，过几天再看吧。
岳凛：好。
岳凛：在做什么？
沈净晗给他发了一张照片，是摆放整齐的饺子，她白皙的手上蹭了不少面粉，紧紧攥着擀面杖，一副要大干一场的样子。
岳凛嘴角含笑，躺在沙发上，调整了一个舒适的姿势给她回信息。
--什么时候学会了包饺子？
--我妈调馅儿，我爸包的，我擀面皮儿。
说完她又发来一张照片，是一片圆圆的薄厚适中的漂亮面皮。
岳凛夸她：完美。
沈净晗发来一个“脸红”的表情包。
除夕的年夜饭，岳凛姑姑一家人也来了。
大家刻意不去提令人伤心的事，每个人都笑得很开心，热热闹闹包饺子，准备丰盛的晚餐，赵津津站在外公身后帮他捏肩膀
，看他和岳凛下棋，还瞎支招，逗得老人家很开心。
沈净晗寄来的鱿鱼丝被赵津津消灭大半，岳凛拍了一张空包装袋跟沈净晗控诉。
那种鱿鱼丝之前两个人常常买，后来超市断货，有一阵没买到，现在又有了，沈净晗顺手塞到装书的盒子里一起寄过来。
她很快回复：别说她呀，我再给你们寄。
岳凛：哪敢说她，整天在家里横行霸道。
晗晗：你就不能让让她，她还小呢。
岳凛：人小鬼大。
窗外响起一阵爆竹声，辞旧迎新，热闹的除夕夜开始了。
岳凛走到窗边，看到漫天烟花，立刻给她发了视频。
沈净晗正觉得电视无聊，看到他的视频邀请就拿着手机跑回房间，“岳凛？”
岳凛将镜头对准窗外，刚好拍到一片盛大的金黄色烟花，如麦穗般缓缓落下，美极了。
沈净晗看得好开心，“好漂亮，我家这里只能听到声音，看不到烟花，我还想一会儿下楼看看呢。”
岳凛将屏幕中沈净晗的界面放大，烟花挪到角落，只看她的脸。
今天除夕，她穿了一件红色的卫衣，头发扎起来，团了一个很洋气的小团子，刘海只有几根碎发，露出光洁的额头，整张脸干干净净，胶原蛋白满满，一直在对他笑，鲜活又漂亮。
什么时候，能和她一起过年就好了。
“你让沈叔陪你，”岳凛说。
虽然是过年，外面很热闹，但毕竟是晚上，她一个人出门他还是不太放心。
沈净晗靠近镜头，“知道，我爸妈都去，我们三个去南边那条河边看，那里视野好。”
这么近的距离，她的脸占据了整个屏幕，但还是很漂亮。
岳凛偷偷把这个画面截图，设置成了手机屏保。
开学前就换回来，他想。
被她看到，说不定会掐他一顿，说他破坏她的形象。
但真的很好看。
这一年的除夕夜，结束在他们互道“新年快乐”中。
岳凛还是决定开学前再回去，多陪爷爷一段时间。
他每天的生活很单一，陪爷爷，学习，和她聊天，偶尔和这边的同学出去打球。
那天下午，他接到沈净晗的电话，说又给他寄了几袋鱿鱼丝，已经到了，让他出去取。
他随便套了件长款羽绒服，拿起手机和钥匙就出门。
从家里到取快递的地方大概三分钟路程，他走出宽巷子，猛然间在路口看到一抹身影。
他以为自己看错，走近几步，再次确认。
真的是她。
沈净晗穿着浅色的羽绒衣，戴着同色系的针织帽子和围巾，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背着大双肩包，站在那里笑着看他。
岳凛有些不敢相信。
沈净晗冷得跺脚，“干嘛呢，不认识我了？”
岳凛如梦初醒，瞬间冲过去把人扯进
怀里紧紧抱住，好一会儿才说：“你怎么来了？”
她好像很满意他的反应，抱住他的身体，将脑袋埋进他怀里，“我想你了。”
零下二十多度的天气，不知道她在这里站了多久，身上都是凉气，岳凛捧住她的脸，用热热的掌心护住她冰凉的耳朵，有点激动，又有点生气：“什么时候到的？怎么不提前和我说？我可以去接你，冷不冷？”
沈净晗仰起头，漂亮的眼睛紧紧盯着他，小声说：“你不先亲亲我吗——”
话没有说完，岳凛猛地堵住她的嘴。
很霸道的吻，唇齿不算温柔地纠缠，探寻熟悉的味道。
沈净晗的耳朵渐渐发热，一点都不冷了。
亲完，岳凛接过她的背包，挎在自己肩上，再次抱住她，“你爸妈知道你来吗？”
“知道。”
“你怎么说的？”
“我就说我想去找你玩，在姥姥的房子里住几天。”
岳凛没想到她这样直白，“他们就答应了？”
沈净晗点头，“我可以在这里住一个星期，开学前和你一起回去。”
她爸妈是真的很信任岳凛了。
岳凛牵着她凉凉的手，“先跟我回家吧，吃点东西暖暖身子。”
沈净晗却犹豫了，“我先回我姥家吧，还得收拾一下呢。”
岳凛说：“那边这么久没住人，地暖不知道还好不好用，你住我家吧，我家有空房间给你住。”
沈净晗连连摇头，“不好，我姥都不在了，我忽然回来，还去你家，这不是很奇怪吗，岳爷爷会疑心的。”
“疑心什么？”岳凛看着她的眼睛，“我女朋友来看我不是很正常的事。”
沈净晗惊着了，“岳爷爷知道？”
“知道。”
“你什么时候说的？”
“回来就说了。”他停顿一下，“也没主动说，我半夜还给你打电话，他听到了，问了两句，我就说了。”
沈净晗有点紧张：“岳爷爷什么反应，他生气了吗？”
在她眼中，老将军是很威严的存在，她很尊敬他，小时候甚至有点怕他。
“没有生气。”岳凛捏捏她的手，“别紧张，没事的，爷爷没有说什么。”
沈净晗不自觉地抠他的手指，“你干嘛说呢，他离我们那么远，平时也见不到，搪塞一下就好了。”
“为什么不能说？我不想瞒着他。”岳凛把人拉近一点，低着头看她，“你生气了吗？”
沈净晗摇头，“我没有生气，就是有点担心。”
“担心什么？”
“万一他不同意我们，又让你回来怎么办。”
她担心离别。
岳凛轻轻笑出来，伸手环住她的腰，“不会的，他很喜欢你，也很开明，没有不同意，只是他和你爸妈的意思一样，让我们以学习为重。”
他低头捧住她的脸，认真说：“我只是觉得，你爸妈都知道了，我也不想瞒着我家里人，我们以后还要在一起很多很多年，他们早晚会知道，是不是？”
沈净晗怔怔地看着他。
很多很多年。
一听就是很幸福的词儿。
她也笑起来，“嗯。”
岳凛拉着她的手往回走，“我先陪你回姥姥家，咱们收拾一下屋子，打开地暖试试，如果屋子还热，你就在姥姥家住。”
“嗯。”
“晚饭咱俩出去吃，我带你去一家新开的餐厅。”
“行。”
“晚上你敢一个人睡吗？”
“敢。”
岳凛看她一眼，“你确定？房子那么大，晚上还那么黑，卫生间还在外面。”
姥姥家的卫生间也在室内，但是院子里单独的一个小房子，不和正房在一起。
沈净晗果然犹豫了，“敢吧……”
岳凛还牵着她的手，目光瞥向别处，语气随意，“要不，我过来陪你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