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校长偏头过来,小声询问许南珩,要不要大家一起跳个舞热闹热闹,许南珩把头摇得像触电,说,请千万不要。
开学典礼后,老师们在三楼的办公室里和许南珩开了个会,他们挺不好意思的,连连给许南珩道歉。前些天旁边村庄有个学生干农活受了伤,家里大人在外面打工,只有一老一小,他们集体过去照顾。种地、送医院、陪床。
许南珩自然说没关系,他一个成年人,哪儿就需要别人鞍前马后。
总之,目前加上许南珩,学校里一个校长五个老师两个班级,学生六十多个。许南珩拿到名册表,另外领导也说,学生们的水平都不算好,跟北京的初三生肯定没法比,让他做好心理准备。
到这里,藏区的支教岗顺利开学,许老师拿着教材走进教室。这里不像北京,北京高中的黑板是个触控屏幕,可以在屏幕上拉拽立体几何,许南珩拿了根粉笔出来,看向学生们。
“我姓许,你们的数学老师。”许南珩站上讲台时是标准的普通话,不带京腔,也不懒散,“呃,初三了,我们就不耽误时间,直接上课。”
从北京开车过来的路上,那三千多公里,许南珩设想过,要在支教岗怎么介绍自己。他觉得简练些就好,比如大家好我叫许南珩,虽然我是来支教的,但我希望我们可以相处得……总之就是那些话。
然而真的站到这里了,许南珩觉得这些话全都是在浪费时间。
他决定就拿这里当一个普通教室,站在这边缘略朽的讲台后边看着学生们,他对自己默念了一句话:我是来教书的我不是来传递爱的,他们需要的是成绩他们不需要任何关怀。
他们要考出去,从这个村庄,考去县城、考去山南市,甚至考去拉萨。许南珩舔了下嘴唇:“翻书,讲第一章 。”
微信,支教老师群。
[谭奚:@许南珩,许老师今儿开学了吧?咋样!]
许南珩是开学最早的,谭老师在大凉山,他们那下周开学。时间是傍晚七点过半,许南珩刚在学校食堂吃完饭。
所谓食堂,就是操场边上一个砖砌的连排平房,做饭的是校长,几个老师打下手。许南珩是到点吃上饭了才知道老师们都在厨房帮忙,切菜啊洗筷子啥的,心道明儿得来早点。
[许南珩:感觉还成,学生水平比我想象中好一点。]
[谭奚:那你预设的期望比较低嘛,你自己感受呢?怎么样?]
自己啊……许南珩拿着手机慢吞吞地走上二楼,来了这么多天,在高原爬楼还是要慢爬。
[许南珩:我就正常上课呗,没拿他们当贫困孩子。]
接着另一位老师加入闲聊。[戴纪绵:哎对喽,别带着怜悯,那样会显得高高在上,让学生有压力。正常教学,正常带课。]
戴老师是他们之中资历最老的,此前参加过支教。许南珩觉得很对,今天是开学第一天,所有学生都很守规矩。但毕竟是这个年纪的孩子,这年纪调皮点也正常,大概今天都收着。
所以许老师今儿比较端着,比较威严,下课前布置完作业,让他们在作业本的“2班”后面都加了个括号,括号里写“毕业班”,再跟着自己的名字。
2班(毕业班),某某某。
所以仪式这种东西有时候并不是没意义的虚假行为,人需要引导,尤其孩子,孩子很敏感。就像戴老师说的,你要是怜悯了,孩子能体会到自己真的可怜。那样不行。
许老师躺回垫了层层厚褥的床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