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识攸外套脱了之后就单剩一件衬衫,说:“二尖瓣修复,三尖瓣置换,做了八个半小时。”
“多……多久?”许南珩看着他。
方识攸确信他听清楚了,解释道:“心脏手术大部分都挺久,这台是一早上开始做的。”
许南珩诧异:“你就、就一直在手术室里站着?”
方识攸笑了下:“对,没事儿,早就习惯了,我老师都六十岁了,有时候也做一台整手术。”
“还能做半台?”许南珩问。
“他一般只做最关键、最难的部分,也是给年轻医生一些锻炼,不过他不会走远,可能跟麻醉医生一起坐会儿,年纪大了,腰腿都不太好。”
许南珩了然点头。方识攸看上去挺热的,衬衫解开了两枚纽扣,额前刘海有两缕贴着脑门。想来也是,手术是高度专注的体力活,而且看他的样子……估计是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
“这样啊。”许南珩清了清嗓子,“那你…点个喝的?我请你。”
“不用。”方识攸摇头。他确实口干舌燥,但一杯奶茶他喝不完,回头都是浪费。
可许南珩还是觉得他声音有点哑,喉咙干涩,这会儿不晓得脑子怎么了,把自己这杯往前推了推:“那你喝一口润润吧。”
粉色的,草莓味的奶茶,剩下大约1/4。
许南珩说完就后悔了,又赶紧握着杯子想把它拉回来,仿佛是一种三次元撤回。
然而方识攸直接伸手,这是奶茶店堂食的玻璃杯,没有封口的。方识攸手指别过吸管,嘴唇贴着杯口,仰头喝光了里面剩的。
香精甜味的饮品,有类似草莓的水果味,甜,和甜,以及甜。方识攸抿了抿唇:“好了,走吧。”
“去哪儿?”许南珩问。
“我住的地方。”方识攸说,“我今天早上走得太匆忙,忘拿上拍立得了……”
说完,方识攸有点局促,加了句解释:“我早上起晚了,昨晚停电,手机没充上电,闹钟没响。”
“那走呗。”许南珩站起来,完全没太在意。
方识攸的车就在校门口,漆黑的福特猛禽。这是许南珩第一次坐他车,他车里和许南珩一样,什么装饰都没有,最原始的脚垫,一根充电线,和车门杂物框里一个抹布。
“是你租的房子吗?”许南珩问。
“不是。”方识攸拉下安全带然后点火,“是过来援藏给安排的宿舍,单间的公寓。”
“噢……”许南珩点点头。
公寓在离县医院大约一个路口的地方,是个居民区,算是公寓楼群,没有像小区那样围起来,所以方识攸的车要停在路边的公共车位。
这里就是方识攸在西藏的住处,一个一室一厅的小公寓。“不好意思有点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