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南柯见他一付踌躇不前的模样,低语:“你有话想和阿洋说?”
裴东越的确有话想对阿洋说。
其实这些年以来,他恨阿洋偷走了剑,也有想过再见面以后和他道个歉。
那个时候年纪太小,虚荣心作祟,联合兄弟欺负他实在不应该,长大懂事以后裴东越一直非常后悔。
昨晚那种情况下,被阿洋搞得当众难堪,才会咄咄逼人……
青光剑杀气重,克自身克至亲,这是事实。不然阿洋的父母不会早死。
而且不让阿洋继承青光剑,的确是他爸的遗愿,求着爷爷点的头。
算了,既已如此,道歉又有什么意义?裴东越大步离开。
下了山,两辆车原路返回。
“这附近的雾里怪,还有其他一些邪灵,都是从阿洋手里跑回来的。”
原本是阿洋抓来为他阿妈续命所用,没地方放,暂时存放在蘑菇林,没想到被那几个潜入者给放了出去。
顾缠和他们解释:“阿洋已经在抓了。”
……
一路开回春城,分道扬镳,简南柯他们跟着指南针的指针走,唐励尧则和顾缠回榕州。
下飞机时已是晚上十一点半,取出行李走出机场,十一点五十九分五十八秒,顾缠微信响了。
顾严:[吃瓜][吃瓜][吃瓜]
顾缠举着手机晒给唐励尧看:“我哥给我报平安了,掐着点儿,还会发表情,也太可爱了吧。”
唐励尧笑道:“你没和你哥发过信息?他很爱发表情的。”
和他的聊天页面里[发怒]至少得有一百个。
“从前有发过信息,但都是‘嗯’、‘哦’居多。”顾缠盯着聊天框稀罕的不行,边走边回复:记得按时吃饭,少喝白酒,注意安全。[鲜花]
顾严没回复,她一直盯着屏幕。
唐励尧揪住她的衣领,将她提留回来:“接我们的人在这边。”
顾缠扭头,一眼就瞧见一辆粉闪粉闪少女心爆棚的豪车,幸好是凌晨时分,旅客较少,不然肯定一堆人拍照:“是佟妮妮小姐?”
唐励尧得意洋洋:“是一个很爱我的女人。”
顾缠懂了:“叶阿姨。”
唐励尧挫败:“你这说的什么话,好像世上除了我妈就没有女人爱我了?”
顾缠问:“就算真的有,你也不可能让她来接我们吧?”
唐励尧悻悻:“不错嘛,都学会推理了。”
车子开到身边,叶美娜摇下车窗,摘掉空军眼镜,笑道:“大宝贝们,一路辛苦啦。”
顾缠坐去后排,抬头一看,顶部铺满蓝色碎钻,似星空一般,梦幻至极。
唐励尧刚想去拉副驾驶位的车门,被叶美娜拽住。
唐励尧便也坐去后排,同时和顾缠解释:“我爸妈最近都在家,咱们也回去住。”
顾缠说“好”。
叶美娜:“你爸这几天有事儿去国外了,我过几天也得出门一趟。”
她开车将两人带回唐家,一栋欧式带花园的别墅。
“我先去洗个澡。”唐励尧都不好意思说,他已经好几天没认真洗澡了。
之前洗头都是顾缠烧壶热水,勾兑凉水,拿个瓜瓢帮他舀着,往脑袋上浇着洗。碍于身高,他还得劈着叉。
刚进卧室,唐励尧嘴角一抽,他的床旁边竟然又多出一张床,像极了酒店的标准间。
好在他卧室大,摆两张两米的床也还有许多富裕空间。
“妈?”他喊。
“你俩不是不能分开?”叶美娜站在门口。
“虽然但是,这里原本的柜子呢,我珍藏的绝版手办呢?”
叶美娜给他一个“瞧你那点儿出息”的眼神,“女朋友”重要还是手办重要?
顾缠正想问自己住哪儿呢,一看这情况,倒是坦然走了进去。
最近经常和唐励尧睡同一间房,她早已习惯。
唐励尧没辙,去衣帽间拿换洗衣物,一打开柜门,又愣住了。
八个大衣柜,现在只剩一个柜子是他的衣物,其它全部换成女装。不同品牌,不同款式,但都是顾缠的尺码。
推开一道玻璃门进入第二层,果然,铺满整面墙的鞋架也大多换成当季女鞋。
只给他留了小小角落。
另一侧墙架原本摆放的是摩托车头盔,现在也大多变成女包。
唐励尧有点心梗,这是不是“已婚”男人的悲惨现状?
“这全是阿姨为我准备的?”顾缠往衣帽间走了一趟,看的两眼发直。
“我去洗澡了。”唐励尧讪讪说。
随便抽了一套睡衣走出衣帽间,将位置留给顾缠,让她去试衣服。
……
叶美
娜两天后离开,唐律一直没回来。
顾缠每天晚上十一点五十九分准时打开手机,因为顾严会在第五十八秒准时给她发信息:三个吃瓜表情。
一连半个多月都是如此。
顾缠发过去的信息他从来不回,无所谓,只要他报平安就好。
然而在第二十天,顾严没有准点发消息报平安。顾缠一直等着,等到夜里三点,顾严竟然拨过来一通电话。
顾缠立刻接通:“哥?”
顾严好一会儿才说:“顾缠,你出生时咱们拍第一张全家福,照片上你没有脸,知道吗?”
顾缠说知道啊:“之前你有讲过。”
顾严:“那你知不知道为什么?”
顾缠心慌起来,因为她听出顾严的声音似乎在隐忍着强烈的情绪:“哥……你怎么了哥,别吓我。”
顾严许久不语,随后慢慢安静下来:“对,我是你哥,没事了顾缠。”就将电话挂掉了。
顾缠拨过去他不接,担心的一夜没合眼。
第二天一早,说好不打听的,仍旧忍不住给简南柯发了一条信息:我哥还好吗?
简南柯很快回:挺好的。
而且当晚十一点五十九分,顾严又发来三个吃瓜表情。
看来是真的没问题了。顾缠终于放心,猜他昨天晚上八成是又喝高了。
而唐励尧每晚陪她等,等她睡了才睡。
有一天夜里他迷迷糊糊醒来,朦胧中瞧见顾缠竟在床边坐着。
他抬了下头:“小缠?怎么了?”
待恢复清晰视线,才看清坐在床边的人压根不是顾缠,而是一个陌生男人?!
他惊的猛然坐起:“你是谁?!”
男人抬头:“吼什么吼?吓醒我家小怪物怎么办?”
“严哥?”唐励尧惊诧,他若不出声,一时间还真认不出来,“你的疤……”
身体不清楚,可他脸部和颈部的疤痕都消失了。
唐励尧还真没想到,这位暴躁老哥隐藏在疤痕之下的容貌竟是白净斯文类型的:“你回来怎么也不说一声,大半夜的忽然出现在房间里也太吓人了吧?”
难道是想突击检查,看他有没有对顾缠不轨?
顾严从顾缠床边离开,来到他面前,抱着手臂居高临下:“你会不会玩儿象棋?”
唐励尧诚实摇头:“不会,我只会点儿五子棋。”
顾严又说:“在象棋里没有对错,只有胜负,你选择了一边,就要绝对忠诚,必须誓死守护属于你的‘将军’,明白吗?”
“什么啊?”唐励尧想说大哥你能不能说人话,可他不敢。
“我能为她做的,只有这么多了。”顾严转头又看一眼睡梦中的顾缠,眼神复杂。
突然,他原地消失。
握草!唐励尧惊出一身冷汗,猛地从床上再次坐起,才发现自己原来是在做梦!
真是做梦?不可能!他从来都没梦见过顾严,肯定不是普通的梦!
难道……?
唐励尧不敢想,连滚带爬的下了床,几乎是扑去顾缠身上,用手触摸她的额头。
顾缠被他吓醒:“你干什么!”
“还好……”唐励尧抚着胸口直接在顾缠身边躺下了,连连喘气,“还好你没发烧……”
“油”没倾斜,顾严还活着。
他开始给顾严打电话,手机关机。简南柯和耿陈的电话一样关机。
唐励尧意识到问题严重了。
*
某医院高级病房。
唐律正在喂谭梦之喝水,谭梦之虚弱的咳嗽一声。
“慢点喝。”唐律放下杯子,拿纸巾过来。
谭梦之摇摇头,表示不需要。
唐律还是帮她擦了擦唇角,眼神阴郁:“你怕我?”
“怎么会。”谭梦之又摇摇头,迷迷糊糊。
她从沉睡中醒来之后,只记得在澳门堕入水中之前的事情。唐律却告诉她,她已经昏迷了整整二十三年。
她觉着唐律是开玩笑,镜子里的她明明还是十八岁时的样子。
但一瞧唐律,又不像是开玩笑。
他模样变化并不是很大,瞧上去顶多三十岁出头,可浑身透露出的成熟冷冽气质,和从前完全不同。
“唐先生。”门外有人喊。
“我出去一下。”唐律起身出门。
谭梦之醒来后,已在病床上躺了好几天,如今恢复些精神,她尝试着从床上起来,在地上走一走。
这间房好像有两张病床,正中被一扇屏风隔开了。
她绕过屏风,想看一眼自己的“室友”。是一个男人,脸上布满恐怖的疤痕,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吓的她惨叫一声。
唐律听见声音立刻进来:“梦之?”
谭梦之脚软,险些摔倒在地,唐律将她扶到床上:“他和你一样,也是遭遇了事故昏迷不醒的病人,曾经被火烧伤过,没什么好怕的。”
谭梦之转身背对屏风,抱着膝盖缩成一团,仍是惊魂未定。
唐律也看了屏风一眼:“等会儿换个病房。”
谭梦之浑浑噩噩的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