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直觉是大事,不说了,我去设置闹钟了。】
龙向梅憋着笑,一条也没回。搞直播嘛,总要有些惊喜。就像写小说的,个个都很会断章。不把人勾得心痒痒,他们怎么会第二天接着来呢?看着激增的评论数,龙向梅心满意足的睡了。
次日凌晨5点,闹钟准时响起。张意驰和龙向梅同时睁开眼,利落的起床洗漱。5点15分,四周一片漆黑,他们两个已踏上了上山的路。春季多雨,山路泥泞不堪,橡胶的雨靴踩上去直打滑。好在张意驰近几个月已经爬惯了山,不至于太狼狈。
三月泡长在密林里,要摘满一背篓,需要走好几个地方。因此他们提前出发,等打开直播间时,刚好能到地头。时间紧任务重,两个人没多少交谈,一个劲的赶路。跟村里人借来的矿工帽,散发着明亮的光,照亮了前方的路。
细雨绵绵,矿工帽的照射下,细碎的雨点染上了金黄。两个人的脚步交替,轻巧又默契。人工开凿的山路,在退耕还林的政策下,已然衰败。白天都没几个人来往,凌晨时分更显寂静。彼此的呼吸声清晰可闻,没有别的杂音来打搅时,蓦得有股别样的亲密。
新年过后的龙向梅忙于事业,成天东奔西走。两个人即使在一个屋檐下,住在同一间屋子里,也没什么机会安安生生的说说话。此时走在寂静的山道上,让张意驰想起了去年的冬天。他陪着龙向梅去卖菜,龙向梅挑着担子,他跟在后头,一句句的闲话,一点点拉进的距离。
山路狭窄,不能并肩而行。张意驰伸手,揪住了龙向梅的辫子。
龙向梅脚步一顿,回身笑道:“驰宝,你怕黑?”
“嗯,怕你突然不见了。”
“放心吧,广电规定了,建国后不能成精。天道无情,肯定没有猴子精兔子精出来掳走我做压寨夫人的。”
张意驰笑了两声。又走了好长一段路,轻声道:“梅姐,我继续学业的话,要好几年才能回来。你会等我吗?”
“这么不放心我?”
“你太耀眼,我怕太多的人趁虚而入。”
龙向梅轻笑:“你想多了。”脱贫前与脱贫后,她都不乏追求者。可除了张意驰外,无论是谁,看她的眼光都像在看一块肥肉。唯有张意驰,愿意把她当个人。她没兴趣做普度众生的菩萨,也没兴趣用自己的一生去给别人精准扶贫。所以,她会记得张意驰特意给她做的发夹,记得他在寒冬的夜里温暖的拥抱。
龙向梅从不需要别人的同情,但她会渴望别人的关心。纯粹的、不带一丝杂念的关怀,能在她精疲力竭时,让她能重新积蓄力量。
鸡鸣从村子里远远传来,天空有了隐隐的白光。细雨暂歇,风吹过,带来了山林野花的清香。像张意驰的性格,恬淡宜人,让人不自觉的卸下心防。
踏着晨曦,他们走到了目
的地。满目青翠的缓坡上,深粉浅粉的三月泡点缀在枝头,硕果累累。几只不知名的鸟雀轻盈的站在枝头啄食,见有人来,惊慌的扇着翅膀,消失在密林中。
光线还不算很好,不适宜拍摄。龙向梅摘了几片硕大的叶子,做成简易坐垫,铺在了三月泡枝头的下方,而后拉着张意驰坐在了叶子上。厚实的叶子挡住了潮湿的泥泞,龙向梅抬手摘了颗三月泡,送进了张意驰的嘴里。
清甜在口腔里漫开,紧接着是若隐若无的香在萦绕。有点像草莓,但比草莓柔嫩无数倍。浆果入口即化,唯有汁水滑过舌尖的触感,昭示着它曾经的存在。
不同于市面上改良过数代的水果那样香甜浓郁,三月泡的味道轻且柔和,带着原始的气息。真正的,大自然的馈赠。每逢春天,挂满枝头,是旧时孩童能获得的弥足珍贵的甜。一颗又一颗,甜进了心底。
太阳冲破了云层,金光遍染大地。张意驰侧身垂头,吻住了龙向梅的唇。唇齿交合,野果的香甜萦绕。修长有力的手指,插进了长发间。两个人近的难分彼此。
无需山盟海誓,交缠的枝条下,是彼此无声的承诺。天长地久,始终不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