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和保险。
中意谁,或者说,中意过谁。我早已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我是一个普通人,我会软弱,更会后悔。每当我想起自己看走了眼,都会陷入没有尽头的自耗。我想,假如张明生车祸那天,我没有救他,或许后来的一切就不会发生。又或者,我早一点离开宴会,张明生也就没有机会穿着我的夹克飙车。假如我不是一个孤儿,父母恩爱,家庭幸福,自然会有人为我放过烟花。我就不会像第一次浮出海面的小人鱼那样,望着夜幕中像无数条发亮的鱼儿一样游落的烟花,心中一动。
中意一个忽然出现、带着浪漫色彩的陌生人,会给自己带来厄运。其实童话故事里早就讲过这个道理。
我垂下头,示意自己不想回答。过去的事他都知道,这样问,没什么意思。况且,张明生这样的人,哪里懂什么感情。
张明生见我避开他的眼睛,也没再追问。他一向都只是随便问问,逗我玩而已。像逗一条狗。他伸出手,从侧面附上我的脖子,摸着我的脉搏,手指环握,微微用力收拢,逼得我微微仰起下巴。
他低声说:“其实我还是觉得于sir从前更好看。”
“原来还懂什么叫好看,”我懒得理他,垂下眼皮,眯着眼看他。
张明生对我并不是见色起意,他在肉体上索取并不贪婪,偶尔有几次剧烈的性爱,也都参杂着浓厚的情绪和赤裸的疯狂。做爱只是占有人的一种方式。
“我当然懂啦bb,我见过好多条子,只有你开枪的样子最靓仔,”张明生贴得更近,他用鼻尖蹭了蹭我的脸颊,潮湿的呼吸交汇。
我微微张嘴,想让自己呼吸顺畅一些。我的两只手交握覆上他有力的手腕,在薄弱的呼吸中,我开始在心中数秒。这是我应对折磨的方式。
数到第十秒,我已有些发抖,恍惚中,听到一声带哭腔的叫喊:
“爹地!妈咪!”
那是可可,她走楼梯下来。
张明生登时松开了我,我也吓得睁大了眼睛。我们两个一齐转头,看向这个正在哭鼻子的小姑娘。她还穿着睡衣,上面印着一只黑白相间的牛奶猫。也不知道是不是要过冬的缘故,像屯粮的小动物,可可最近又肉了一点,线条更加流畅浑圆,显得越发健康。她此时正咧着嘴巴,眼泪豆子往外一颗又一颗的挤。
我神经衰弱,最怕听见小孩哭声,她的哭声绕梁不绝,我闭上眼睛,太阳穴刺痛。
这个家里,张亦可的情绪最外放,从小就爱哭爱笑,也不知道到底学了谁。
张明生走过去,拎小动物一般将她一把抱起来,温柔地问:“哦哟,发生什么了妹妹,为什么哭了。”
张亦可一哭就口齿不清,我纠正她许多次,如果讲话,就一定要讲清楚,不是就算是我也没办法帮助她。不知道是不是我太心急,反而适得其反,后来她哭了以后,总是先喊爹地。
我相信张明生也听不懂那些夹杂着各种稚声稚气语气词的儿童噩梦,但他依旧笑眯眯应着女儿的话,时不时点头。
把我抓到手后,他表演的功力大大增加,增添了许多种新的正面角色,如今已炉火纯青。除了挑战反串,我不知道还有什么是他演不来的。若是哪天张家破产,他大可踏足演艺圈,为二十一世纪影视艺术添光增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