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薇说:“是——啊!”
——呲啦。
她哆嗦了一下,吃惊地看洛林。
洛林已经拿走那验真器,背对着她,波澜不惊:“你的实践课结束了。”
“下次补课在下周六晚餐后,”他说,“不许迟到。”
艾薇连声说谢谢,她看不清洛林的正脸,只看到他身着制服的背影,沉稳,高大,可靠,严谨。
她小声问:“我能知道您给我多少课堂分么?”
“别太得寸进尺,”洛林说,“如果你非要知道,我只能给你改成零分。”
艾薇忙说“谢谢谢谢,不过不用了”,一溜烟儿就跑,害怕他改主意。
慌里慌张打开门,又被洛林叫住:“艾薇。”
艾薇驻足:“老师,我在。”
“把桌上的苹果拿走,”洛林说,“我吃不下,拿去和你舍友分一分。”
艾薇定睛一看。
那是基地给教师们还有长官配发的水果,如今的资源不如百年前那样丰厚——听说在那个时候,中国北部的苹果只要几元到十几元一斤。
现在,最便宜的水果也要一两百一斤。
艾薇猜测洛林可能对苹果过敏,许多A级的人,
() 都会因为’过敏’而不能被评定为S。
也或许他只是单纯不爱吃、会大方分给学生。
她拿起苹果:“谢谢老师。”
洛林没说话,示意她快些走。
这些苹果得到了娜娜的极致赞美。
“又脆又甜,”娜娜啃啃啃,告诉艾薇,“你知道吗?当初蛇诱惑亚当夏娃吃下的苹果,因此,苹果又被视为打破禁忌的象征,是禁果。”
艾薇专注写自己的离婚申请书草稿,她思考着措辞,想要尽力将它写得正式又亲和,最好还能不失礼貌。
她已经想要尽快解除这份几乎只有法律认可的婚约了。
“……洛林老师似乎有英国血统?听口音,祖先是不是在南英格兰生活过?”娜娜说,“英文中,关于苹果的谚语可多了,比如’一天一苹果,医生远离我’,还有’你在我眼中——’”
“娜娜,”艾薇打断她,痛苦揉眉心,“现在我不想了解苹果……”
娜娜凑近:“你想了解洛林?”
艾薇神色复杂:“打住,不要乱讲,我不想被劝退。”
基地内禁止师生产生其他关系。
更不要说,她目前还没有终止自己的婚姻。
艾薇埋头继续写,一边磕磕绊绊打字,一边唉声叹气。
这份离婚申请书折磨了艾薇近两个月。
两个月后,她终于写出一份比风干七日后法棍还要干巴的离婚申请书。
天天上课上到眼神溃散的艾薇,完全想不到该怎么继续润色,现在的她已经彻底将脑袋中的文采榨取干净——
例行来为学生进行体检的郁墨发现了她的不正常。
“体重下降2kg,心脏频率过快,”郁墨问,“你近期有压力吗,艾薇?”
“啊……没有,”艾薇站起来,她摇头,“只是太累了。”
她心里想着今天就要把离婚申请书慎重地发给赫克托——那个神秘的丈夫,起身,离开。
郁墨在转角处的法桐树下拦住她:“小宝。”
艾薇抬头:“郁墨。”
“是课程跟不上吗?还是哪里不开心?”郁墨问,他方才匆匆脱掉了白大褂,白衬衫黑裤子,清隽,无丝毫攻击性的柔和,“你的状态很糟糕。”
艾薇看着他关心的浅绿眼睛,无法把“离婚”这种事情说出口。
好像有些不尊重赫克托。
这是两人的事情,不应该让其他人参与。
“还好啦,可能是换季敏感,”艾薇认真地说,“等过了这几天,就会好起来啦。”
隔了五十米远,清晰嗅到熟悉气息的洛林停下脚步。
敏感期将至,原本的抑制药物效力越来越低,而他抗药性越来越强。
辛蓝提醒过他,经过计算,照这个趋势,用不了四个月,抑制的药物会彻底对他失效。
他需要尽快做打算。
要么将艾薇送走,远远的,彻底不
见她;要么,就是——
午后暖阳,法桐下的艾薇和郁墨相对而立。
风将她的话送来,洛林清晰地听到她在说“等过了这几天,就会好起来啦”。
辛蓝问:“你妻子在和她初恋说什么?”
洛林平静:“不知道,我和她不熟悉。”
的确不熟悉。
这些天,除却上课,洛林不会主动和她交谈;作为一个老师,他严格地执行着“一视同仁”的原则,不会多关照她半分。
辛蓝眯着眼睛,他植入晶体的蓝色眼睛将眼前看到的一切放大、放大,精准无误地记录着艾薇和郁墨的相处,他问:“上将,你就不好奇吗?他们看起来挺开心的。”
洛林转身,往相反方向走:“不好奇。”
他看起来毫不关心。
入夜。
不熟悉、不好奇、不关心的洛林,罕见地收到了艾薇的邮件。
他放下椰子水,仔细看了三遍标题。
「致尊敬的赫克托先生」
婚后,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发邮件给他。
洛林看着这熟悉的标题,忽然想到近两月前,她在食堂里编辑的东西,似乎就是这个。
被她同学娜娜调侃“写情书”的那一封信。
他笑了一下,点开邮件。
完整的内容清楚地呈现在洛林面前。
「
尊敬的赫克托先生,
您好!
鉴于婚后长时间分居的现状,我认为我们的婚姻关系已经名存实亡。
所以我在此,向您询问一下,您是否有意向同我办理离婚手续?我即将随探险队进行第一次长途探险,所以想要在那之间,同您进行婚姻的正式分离。
盼回复。
探险队预备成员、目前还是您的伴侣、同样值得您去尊敬的,
艾薇女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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