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吴阿婆如约来邀请季雪庭一行人去参加祭典以及祭拜娘娘庙。
季雪庭等到半夜就是为此,自是求之不得,当即掀开了草帘。
“吴阿婆,劳烦你了——”
可等到草帘完全掀开,露出了门外之人,便是季雪庭也不由一怔,
当然,那人依旧还是吴阿婆,可此时此刻的吴阿婆与白日里却完全是两副模样。
妇人黑红的面庞上被涂上了厚厚的□□,看上去就像是被倒吊放血后的死人,而那健壮的身躯则是被包裹在一件样式古怪宽松的长袍之中。
白色的长袍上到处都飞溅着可疑的黑红血迹就不说了,最引人注意的,则是吴阿婆的腹部——隔着长袍也可以看出来,吴阿婆的腹部如今高高
耸起,宛若怀胎十月的妇人一般。
“贵人莫怕,这是祭礼服而已。”
也许是察觉到了季雪庭此时的诧异,吴阿婆当即开口解释道。
“今夜的血河祭,乃是为了犒神祝祈绿云娘娘,而绿云娘娘专管天下生产之事,所以我们才会这般打扮。”
“原来如此。”
季雪庭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不过下一刻,他就听到吴阿婆对他们说道:“对了,贵人们虽是男子,但想要参加这血河祭前往娘娘庙,自然也得换上祭礼服,只希望贵人们不要介意。”
说完,吴阿婆拍了拍手,那吴青抱着几件白色长袍和另外个包裹,小心翼翼地走了过来,将那些东西放在了季雪庭面前。
那吴阿婆说是说怕季雪庭等人介意,可是实际上以如今情况,就算季雪庭他们再介意,也依旧得按照所谓的“入乡随俗”,老老实实换上那奇奇怪怪的长袍。
长袍样式古怪,质地却是普通棉质,季雪庭再三探查觉得没有什么问题,这才与天衢鲁仁两人一起无奈换上。
可等他们换了衣服,满身不自在地出了房间,此事竟然还没有完。
“啊,差点忘记这个,这可是我们这血河祭最最要紧不过的物件,想要进娘娘庙讨绿云娘娘欢喜,身上没了这几个娃娃可不行。”
说话间,只见得吴阿婆解开怀中包袱,从中小心翼翼地掏出了三个只有巴掌大小,体表粉红甚至还残留着些许粘液血迹的婴儿,接着,她就将那婴儿递到了三人面前。
“贵人们想要心想事成,可一定一定要戴上这个。”
吴阿婆殷切地说道,她嘻嘻笑着,牙床上稀稀疏疏的黄牙露了出来。
“这,这是什么?”
鲁仁控制不住往后退了一步,可天衢却是上前一步,隐隐有拦在季雪庭面前,不让他接手那婴儿的模样。
然而季雪庭仿佛并没有察觉到天衢的意思。他直接伸手,若无其事地从吴阿婆手中抓过了那婴儿,然后顺手还分给了鲁仁一只。
“多谢婆婆用心。这……真是好厉害的手艺。”
原来那婴儿并非真正的活物,而是木头雕成的挂件——
只不过,那玩意雕得确实有些太过于惟妙惟肖,看上去才会叫人如此不舒服。
“果然还是贵人有眼光,这是注生娃娃,若非你们救了我家小青,寻常人可戴不了这么好的货色。”
吴阿婆见季雪庭这般淡定,顿时笑开了花,连连说道。
“快,这娃娃得快些戴好,那血河祭马上要开始了呢!”
说完,吴阿婆便示意季雪庭等人把那娃娃挂到身上去。而且听她说,其实最好还能将注生娃娃缠到自己腹部,不过季雪庭三人都是男子,若是不愿,挂在衣襟上倒也能行。
在吴阿婆殷切的催促中,季雪庭面不改色,笑眯眯地将那娃娃佩到了衣襟上。
鲁仁瞪着那娃娃满脸崩溃,却也暗自忍耐也戴上了。
结果这两人戴好之后,天衢那边却出了点小岔子。
“怎么,这位贵人是不愿意戴吗?没有注生娃娃的庇佑,那可进不了我们村的娘娘庙啊?”
吴阿婆盯着天衢,神色有些古怪地低语道。
季雪庭侧过头,这才发现天衢竟然是用剑尖挑着那娃娃的。
白发仙君与那活灵活现的木制婴儿冷冷对视,看上去似乎下一秒就要将剑尖上那玩意直接切成碎片。
“哎呀,这,这……”
虽然不知道天衢仙君为何忽然又生出这般厌烦的神色,季雪庭依旧上前打起了圆场,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这兄弟乃是家中少主,将来怕是要继承偌大家业,所以怕是有些不习惯佩戴
这些小物件。”
说完便转身,像是顺手一般将那娃娃取下来,口中念叨道:“入乡随俗的道理你都不懂么?而且你那么喜欢你夫人,戴个娃娃又怎么了?”
这么一边说,一边就将娃娃戴在了天衢身上。
看到天衢身上也戴了那血糊糊,柔软细嫩的注生娃娃,吴阿婆脸色这才倏然开朗。
“这就对嘛!不亏是贵人,又识货,又情深义重的,来来来,这就带你们去娘娘庙里祭拜……”
那吴阿婆还在唠叨,天衢却恍若未闻。
他怔怔看着季雪庭——之前季雪庭在转身的一瞬间,就将手中那所谓的注生娃娃换成了凌苍剑的剑穗。
分明是个修习剑道的仙君,做这等小道之事,却信手拈来,浑若无事。
那日日挂在凌苍剑上的苍青色剑穗上只挂着一枚不起眼的石珠子,却被季雪庭以障眼法幻化成了“娃娃”,然后还被季雪庭亲手挂在了天衢仙君的胸前。
“阿雪。”
天衢嘴唇翕合,心如鼓擂。
【“无事,这玩意不过是某种引床而已,本身应当不是什么淫邪之物。只要我们正念守心,它也长不成什么奇怪的玩意。”】
季雪庭以秘音匆匆说道。
吴阿婆还在催,季雪庭来不及多说,看了天衢一眼,便带上鲁仁与吴阿婆一同下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