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思量太久,男子转瞬有了决定。赌。就算不是二殿下,身份也必定不低,且与皇室关系密切。输不了。
下一刻,男子撩袍跪下:“在下确有一事想求助小郎君。小郎君若能派人护送在下去官府,不如护送在下去廷尉府。”
“廷尉?你要找张汤?”刘闳歪头。
男子深呼吸:“是。在下要诉冤,但在下的冤屈非寻常官府能管。在下名唤江齐,要状告赵王太子刘丹!”
江齐。
刘闳暗自勾起唇角。虽然有系统的信息,他已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把握,但听到对方自报姓名,心头悬着的那百分之一才终于落定。
是他要找的人,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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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齐的状告在朝中引发巨大浪潮,消息第一时间传到东宫。
“你说什么?他告赵王太子肆意玩弄女人,荒淫无度,丧尽天良,甚至……甚至连亲女与同胞姐妹都不放过?”
刘据几乎惊掉下巴,下意识掏了掏耳朵,看向霍光与卫不疑:“是我耳朵出问题了吗?”
霍光点头:“殿下,我们听到也是这样。”
卫不疑亦点头:“所以别怀疑自己的耳朵,不可能我们三个人的耳朵同时出错。”
刘据再看前来禀报的燕绥。
燕绥十分无奈,却也能理解,别说殿下不敢相信,他也不敢。
“殿下,这些话是江齐亲口对张廷尉说的,并且因为事情太大,罪名太重也太……太令人震惊,朝臣们提议让江齐上殿禀明。在朝会大殿上,江齐仍旧这么说,信誓旦旦,言辞肯定,一字不改。”
刘据:……这是什么大型人伦惨剧?怀疑人生JPG。
“江齐还说,他妹妹就是嫁给了赵王太子,被赵王太子玩弄的女人之一,甚至因此而死。他发现赵王太子的秘密。赵王太子怕他将事情捅出去,派人抓拿他。
“他侥幸逃脱后,赵王太子为泄愤杀害了他的父兄。他独身一人奔袭上京状告,一路被赵王太子追捕。
“若不是有淮南太子的前车之鉴,赵王太子不敢动作太大,他又足够机灵,且一入京就遇见二殿下,得二殿下相助,上达天听。他只怕早就死了。”
这么听来,江齐也挺惨的。但有赵王太子□□的罪名在前,这些已经引不起众人心中涟漪了。
刘据神色相当复杂。突然觉得怪不得弹幕老是吐槽他老刘家。他老刘家这都出了些什么人!
前一个淮南太子刘迁,气量小到因为比剑输了就处处刁难雷被,四次三番往死里针对,他已经觉得很丢脸了。没想到这还有个更厉害的,简直三观尽毁。
老刘家风评就是被这些不肖子孙给带坏了!
淦。他老刘家怎么会生出这种畜生!
你这么能,咋不上天呢!
刘据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卫不疑神色恍惚:“这……会是真的吗?”
霍光蹙眉:“他敢在朝会大殿当着陛下与文武百官的面这么说(),还对赵王太子所为说得十分详细?()?[()]『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应该不是胡扯。
“而且这种事,涉及的还是诸侯太子,必定要查清楚的。若他所说为假,一查就会穿帮。除了给自己带来灭顶之灾,没有任何好处。”
所以从逻辑上看,九成九是实情。
刘据也这么认为,而适时出现的弹幕也佐证了他的想法。
——就我所知,史料记载的确实是如此。属于“我伙呆”“震惊我全家”“三观尽毁”系列。
——我不理解。好歹是个诸侯太子,要什么样的美人没有。你玩弄女人,玩弄点普通人家,最多也就是风评不好,啥事都不会有。可你……你……我说都不好意思说,你是怎么好意思做的!人性呢。就问人性何在。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你怎么下得去嘴!
——只有我一个人觉得江齐这名字有点耳熟吗?
——楼上你认真的吗?我以为自己历史已经够渣了,居然还有比我更渣的。这就是江充啊。巫蛊之祸中大名鼎鼎的江充。
——+1。江充的原名就叫江齐。他是因为被赵王太子追捕,入京后改的名。这里入京就被刘闳碰上了,估计还没来得及改名,现在可能也不需要改名了。
江齐等于江充?
刘据瞪大眼睛,又问了燕绥一遍:“告发赵王太子刘丹的人叫江齐?”
“是的,殿下,此人名唤江齐。”
江齐,江充……
刘据神色变幻不定:“他怎么碰上的二弟?”
“二殿下因为心疾之事,心里不太爽快,觉得宫里憋闷,向陛下请求去庄子上玩两天散散心。陛下应了。去往庄子的路上,二殿下心血来潮,想同车夫学赶车玩,哪知赶岔了,正好撞在江齐身上。”
“好一个心血来潮。”刘据低低呢喃。
霍光敏锐察觉异常:“殿下怀疑他是故意撞上江齐得?”
刘据抿唇不答。
霍光蹙眉:“二殿下为何故意这么做,难道就为了帮江齐上告?不至于啊。而且他如何得知江齐的行迹?”
刘据苦笑。刘闳自然不能得知,但系统呢?
系统的能力他是见识过的。系统可以让他看到弹幕,让他获得诸多知识,为何不能让刘闳知晓些事情?
或许刘闳那边的系统与他这边功能不一样,他这边不能做到,刘闳那边就是可以呢?
又或者……刘闳是不是也有一个弹幕?
不然他怎么知道赵钩弋,怎么知道江齐?
若只有一个赵钩弋,刘据不会深思,只当是巧合。但是再加个江齐呢?
一次巧合,两次还是巧合,这巧合会否太多了点?
尤其这两人身份都不寻常。
刘闳有系统并对他隐瞒也就算了。赵钩弋也无所谓,他死后,刘彻要再立继任者,不是刘弗陵也会是别人。但江
() 齐不一样。
刘闳笼络赵钩弋,又笼络江齐,究竟意欲何为!
刘据心尖一梗,嘴唇颤抖,四肢百骸忽然升起一股冷意。
他对刘闳虽不如几位阿姐,却也是真心当他是兄弟的。他自问这些年待其不薄,没有对不起对方之处。对方也一直表现得与他友好和睦,甚至看上去很敬佩亲近他这个兄长。
现在他忽然察觉,这一切都是表象。刘闳非但不信任他,对他似乎还存着敌意。不然无法解释他为何要主动去认识江齐,收服江齐。
“江齐,江齐……”
刘据下意识低喃出声。
霍光不解:“殿下,江齐此人是否有问题?”
刘据苦笑:“薛定谔的问题吧。”
霍光与卫不疑对视一眼,二脸懵逼: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可能有问题,可能没有。”
时空不同,许多东西本就不一样,再加上他这个蝴蝶翅膀,是否有问题,真不好说。
刘据眸光闪了闪:“但二弟大约是真有些问题的。”
霍光卫不疑神色同时一凛:“殿下发现什么?”
刘据无法回答,只能道:“盯紧他!”
又有些担心,再次叮嘱:“谨慎些,盯着就行,千万不要妄动,盯梢探查的举止也不能太激进,不要越线。”
语气十分严肃。
霍光卫不疑面上应诺,心底却满是疑云。二殿下聪慧,当小心行事没错,但也用不着这么郑重吧。
他们哪里知道刘据谨慎的对象不是刘闳,而是系统。
许多东西刘闳不能,不代表系统不能。他现在对刘闳的系统一无所知,摸不清它的具体功能,如何能不谨慎?
“若他是有其他想法,并非针对我,也非想要害我,便当是我小人之心,我亲自同他赔罪;若他真有贼心,那么他一定会动。我等着他动。”
刘据转头望向兰林殿方向,眸中有寒光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