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佳节将至, 京中高门大户的夫人们又已经开始筹备各色聚会。久娘自然是不可或缺的被邀请对象,她其实不大喜欢这场合,比起来, 或许去算算账做做生意更好一些。
像她们那样,聚在一块闲谈八卦, 属实无趣。
可她又不得不去,因为叶玉珠会去。能看叶玉珠吃瘪, 可是一大乐事。
何况装了这么久,也该进行下一步了。打听的消息称, 江采与叶玉珠几次争吵。消息传回久娘这里, 高兴是高兴, 不过还有些……感慨。
这像一道循环, 从前她站在那儿, 如今她换了个面站。不过不同的是, 她可不会回收江采。
这几日天气放晴,久娘到的时候, 略晚了一些。
她穿一身湖水蓝的衣裳,在门口和叶玉珠不期而遇。
叶玉珠看她身量, 有些惊讶,“是你?”
那日久娘戴了帷帽不曾露脸,叫她丢了好大的人。原来竟是同一个人, 叶玉珠冷笑一声, 还要说话。
久娘连个眼神都没给,径直往里间去了。
今日约在依兰亭, 众夫人们早就到了。见久娘来, 忙给她空出个上头的位置。
“来了, 夫人这里坐。”
叶玉珠紧跟着她进来, 众人面面相觑,而后选择无视。
这倒是有点尴尬,虽说这位赵久并非陆九,可毕竟顶着同一张脸……
久娘泰然自若,接了茶水,与她们闲谈。谈话无非是家长里短,到京中时兴的衣裳首饰。
京中时下风头最盛的,是云琅轩。那正是久娘手里的产业。
众人听闻这消息,又是好一番吹捧,甚至吹捧久娘今日所戴首饰。
“哎呀,夫人今天头上戴的,可是店中新品?”
“太好看了。”
……
久娘不经意扫一眼叶玉珠,从前少女时期,叶玉珠最喜欢被人围着转,各种夸赞。如今时移世易,她微不可闻笑了笑。
叶玉珠注意到她的目光,只觉得这是在嘲讽自己。她本就气不顺,看着这张脸,在这里享受着旁人的夸耀……她掐着自己手心。
“我们大人送了姐姐的贴身丫鬟给夫人,不知道夫人使得惯吗?”叶玉珠忽然开口,冲着久娘看过来。
她这话叫众人停下说话声,这话意思……
送陆氏的旧人给久娘,可不就是意味着江大人心里还计划着陆氏。这叶氏明晃晃说出来,简直是为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众人看向久娘,只见她神色淡淡,抿了口茶。
“方才说到哪儿呢?这簪子是吗?是呢,是我们店里的师傅自己做的。若是众位姐姐妹妹喜欢,可以去店里问问。”
竟是直接无视了。
叶玉珠一拳打在棉花上,脸色狰狞起来。她一拍桌子,猛地走近久娘,手中还拿着茶水,眼看要泼过来。
青水眼疾手快,抬手一挡。杯子一歪,倒在地上。
众人吸着凉气,便要劝道:“江夫人未必太过泼辣……”
久娘并不忍着,抬手甩了她一巴掌,“放肆。”
叶玉珠被这一下甩懵了,她不可置信看着面前这张脸。
她不是阿九,她一定不是阿九。她嘴唇翕动着,久娘已经不耐烦起身,“那边的梅花开得不错。”
说罢,她便起身出了亭子,往梅花那
儿去。
众人看了看情况,也跟着一块离开。剩下叶玉珠一个人在原地,她捂着脸,还在不可置信之中。
她攥紧了袖子,觉得自己应该快些离开这里。可是……她握紧拳头,不,她一定要弄清楚,这个人到底是不是阿九。
叶玉珠放下手,也不管脸上巴掌印,竟然还跟着过去。
她脸上指印清晰,很是狼狈。
“侯夫人,我有话想与你说。”叶玉珠不理会她们的目光,径直朝久娘走过去。
久娘看着她,捂嘴笑出来,挥退左右:“好,那你们便先下去吧。”
霎时,只剩下她与叶玉珠二人。
叶玉珠问得直白:“你是不是阿九?”
久娘避开她的视线,答非所问:“你方才问我,用着别人的丫鬟可还顺手?老实说,很顺手。”
叶玉珠皱眉,似乎不解。
久娘继续:“我的人,我自然用着顺手。而你,还欠我一条命。”
叶玉珠脸色陡然惊变,“你……你果然是阿九!你想做什么?你想抢走江采吗?不可能的!”
她忽然大笑,“我何时欠你的命,那是你不被选择!与我何干!”
久娘并不被她激怒,淡淡道:“你欠我的,是宝珠的命。还有从前那些腌臜事,你最好祈求江采他护着你一辈子,要不然,我一定要你血债血偿。”
她语气很轻,却重重砸在叶玉珠心里。
她是来报仇的!她要夺走属于自己的一切!
叶玉珠被这念头紧紧抓着,忽然狰狞着冲向久娘。久娘闪身避开,身后恰好是冰冷湖水。
只见噗通一声,是有人落水的声音。
众人停下了玩闹,朝着这里看过来。
而后听见久娘喊道:“来人呐,江夫人跳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