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城到了嘴边的话突然噎住,他微微往后撤身,垂眸打量禾央充满郁色的脸颊,没忍住笑了出来。
“我想告诉你。”
“我不想听。”两只手捂住耳朵。
何城亲她的手背,她立马拿下来,在衣服上蹭了几下。
“傲慢,嫉妒,暴怒,懒惰,贪婪,暴食,淫.欲。”
何城环抱她腰的两只手握紧她的手,让她没法挣扎,无法挣脱。温柔的语调将他的内心刨开,让她看。
“我从小无法体会到大家常体会到的各种情绪,爱与恨,伤心和快乐,宽容或嫉妒,我只能感受到病痛发作时身体无法控制的恐惧,唯有这个时候,才好像是个正常人,有正常人所能有的情绪,直到我遇到你......”
他的脸上露出很温柔的表情,连眼角都是笑的。禾央侧着脸,仔细观察他的神情,发现方才令她陌生和畏惧的凶残都不知道去了哪里,或是他隐藏得很好,或者是夜晚太黑她眼花,她几乎被他这柔和的语气蛊惑。
“你对我说话,看我一眼,我会开心,如果整天都见不到你会失落。你答应做我女朋友,梦里的场景都是甜的,可是......”
禾央耐心听,嘴角不自觉翘起。他话说到一半忽然停顿,她疑惑地看去,就见何城的面容再次变得陌生。
他的手不知不觉摸到她的口袋,掏出她的手机,用她亲手输入的指纹开锁,划到联系人的界面。
一个一个,点开,删除。
“央央不属于我一个人,你有朋友、同事、领导,二十四个小时,我只能占据不到十二个小时,除去睡觉,仅仅三四个小时,甚至在属于我的时间内你要回复领导的信息,同事的信息,还会被张莉莉约出去逛街......”
“七原罪,我已占据其三。”
“央央的目光落到别人的身上,多和别人说一句话,我会很愤怒,难以控制的怒气上涌,我多想告诉你,看看我抱抱我,不要把注意力放在不相干的人身上。我嫉妒每一个出现在你身边的人,包括楼下草丛边的流浪猫!我想要你整个都属于我!”
禾央的大脑嗡嗡响,这一晚上发生的事情已足够让她昏头昏脑,她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眼前依稀出现何城躺在血泊里的照片,还有他躺在重症监护室插满管子满身伤疤的模样。
何谨言曾告诉她何家夫妻连同何城的外祖母的事迹,神经质,偏执。
禾央曾经以为,何城的病没有那么严重,仅仅是急性焦虑症,按时吃药,减少他单独外出的时间,去哪里都有人陪着,绝不会让他在惊恐发作时独自面对。
这样就够了。
她现在才发现她的想法有多么的可笑。
如果仅仅是吃药就能治好,那么这个世界里的何城为什么连高考都不去考,在国外的精神病院待了三年之久。跟她交往之后,两人几乎住在一起。她从没见过何城单独外出,甚至连工作都没有,只是偶尔会拿起针线绣属于她的裙子,一遍遍不耐其烦问她喜欢什么款式喜欢什么颜色。每天早晨做她喜欢吃的早餐,在她下班的时间在单位门口接她,每天十根手指都数不过来的电话......
禾央的大脑冷静地回放这些日子发生的一切,生理性的泪水从眼眶流下,她整张脸都布满泪珠。
何城的语气沉下去:“你只能属于我!”
禾央的双唇颤抖着,发出含糊的声音:“何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