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2年乐器流失,楚书铭、郑婉清夫妇带走了木兰琵琶的佐证资料,还有照片、乐谱,一路追赶着美国人登上了邮轮。
1943年,美国华人互助会从中斡旋,帮助夫妇两人寻回了木兰琵琶,送他们登上回国邮轮。
至此一别,楚郑夫妇以及年仅十岁的女儿楚芝雅下落不明。
还有他们两人的木兰琵琶。
莎拉给的信息,不仅令樊成云高兴,钟应也按奈不住激动。
恨不得跳过拍卖,立刻到琵琶登场。
维也纳拍卖行的节奏,缓慢而热烈。
前三件标的物的气氛,足够让第一次参加拍卖会的钟应提心吊胆。
一幅根本看不懂的名家油画,四五位宾客竞相举牌,最终三百三十万欧落锤。
一套闪闪发光的皇室珠宝,十几位宾客接二连三叫价,最终高达五百万欧。
钟应听着周围暗自叹息,感慨没能拿下珠宝的低沉声音,心中一阵紧张。
他好像低估了拍卖会的水平,这些坐在台下的参与者,怎么一个比一个有钱,连一顶平平无奇的帽子,都能竞争到五十万欧?
他伸手晃了晃身边人,低声问道:“师父,这次准备了多少钱?够吗?”
樊成云笑着看他,“不用那么担心,即使没能拍下来,我们也会尽力去联系新买主,请他把琵琶借出来表演。”
能高价买回琵琶的收藏家,必定也是热爱音乐的人。
他联系上奥地利艺术乐团,正是做了双保险——
能买回琵琶最好。
买不回来,那就借借艺术乐团的人脉、面子,去借回来。
钟应安了心,捏着手册等琵琶。
很快,结束了第三件拍品,他凝视许久的通道终于推出来了等候的唐代古董琵琶。
“现在是第四件拍品,唐代古董琵琶。”
敬业的拍卖师,详细的讲述这把琵琶的优点、特征。
只可惜,它朴素得只剩下年代久远值得夸奖,连专业人士都只能反复的告诉在场的竞拍者:它很神秘、它很古老、它来自神秘古老的中国,值得收藏。
钟应盯着它。
紫檀木内敛的琵琶面板,连光芒都含蓄温柔。
投影上放大的雕刻缓缓晃过,钟应也只能见到一簇一簇木兰花,盛开在浅棕的覆手旁,辨不清花蕊的模样。
“起拍价五万欧”的话音刚落,清泠湖商会的秘书,就举了牌,稳稳落在了起拍价上。
一时拍卖会场安静无声,大家对这朴素的老古董,仿佛都没有什么兴趣。
只剩拍卖师还在例行询问。
陈会长笑容满面,低声说道:“你看,我说琵琶没什么问题吧。外国人根本不感兴趣。”
这场拍卖会如他所说,确实有着更受外国人欢迎的收藏品。
琵琶哪怕是唐代的,也不如之前的油画、珠宝、帽子气氛热烈。
钟应松了一口气,只想快点结束拍卖,去仔细辨别木兰雕花。
“小应看出什么了吗?”樊成云悠闲问道。
他不好意思笑了笑,“没呢,刚才给的展示,木兰花的雕刻过去太快,我也没看仔细。但是听莎拉团长说原主是一位女性,所以我猜,它可能是郑婉清女士的雌蕊琵琶。”
“琵琶还分雄雌的?”莎拉好奇问道。
钟应正要和她详细说说木兰琵琶的特殊之处,谁知,会场传来了清晰的声音——
“十万欧。”
对方叫价果断,钟应好一阵愣神。
之前的热门藏品,不乏这样的竞拍,但都是几千欧、一两万的往上加,这人竟然翻了倍?
价格高涨,陈会长顿时觉得脸上无光,立刻安慰道:“没关系,这次我们商会凑足了资金,一百三十万欧以下,毫无问题。”
说着,他示意秘书再次竞价,十一万欧。
钟应悄悄计算汇率,感慨于清泠湖商会的慷慨大方。
一百三十万欧,差不多都得一千万人民币了。
他只希望这琵琶能拍得便宜点,要不然卖了他和师父,都还不上商会的恩情。
然而,事与愿违,这边秘书刚出价,那边又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五十万欧!”
瞬间,钟应他们这一排的人都顾不上震惊,全都下意识去看和他们竞价的对手。
那是一位褐发蓝眼的标准外国人,他西装革履,戴着蓝牙耳机,目不斜视。
严肃沉稳的模样,仿佛刚才超级加倍的不是自己。
“五十万欧……”
莎拉都忍不住出声,“这人是疯了吗?”
“拍卖行嘛,价高者得。”
陈会长被他激起了压力,直接吩咐秘书,“加价,我们出八十万欧!”
五十万、八十万……
琵琶价格火速飙升,钟应感受到了无与伦比的压力,频频去看那位竞争者。
幸好,这次对方没有立刻发疯,似乎在犹豫。
他身边坐着几位同样衬衫西装的职业人士,低声和他交流着什么,眉目严肃得如出一辙。
钟应记得这人的声音,他应该没有对前面三件标的物出过价。
无论是打得火热的皇室珠宝,还是名家名画、神秘帽子,这人都兴趣全无,像极了冲着琵琶来的。
果然,钟应的猜测刚起,对方抢在拍卖师询问前,又举起了牌子。
“九十五万欧。”
这次加价比较温柔,但钟应听得一阵心痛。
他忍不住捉住师父的袖口,“九十五万,师父,九十五万!”
樊成云也是愁眉苦脸,九十五万欧超过七百万人民币,虽然琵琶珍贵,但这次竞拍的钱都是清泠湖商会凑的,价格太高,实在是……
他正要和陈会长说这次算了,另想办法。
还没开口,就见陈会长怒火中烧,夺过了秘书的牌子,亲自举了起来——
“一百三十万欧!”
德语报价数字准确,发音标准,震得钟应、樊成云、莎拉无话可说。
清泠湖商会突如其来的提价,引得拍卖会场窃窃私语,显然惊讶的不止是他们,还有在场的所有参与者。
一把朴素的木制琵琶,竟然开始翻倍抬价,作为围观者自然提起了强烈的兴趣。
周围英语、法语、德语接连议论。
莎拉想说什么,又看着陈会长愤怒的神情,不敢开口。
钟应和樊成云如临大敌,沉默不语,几乎浑身的感官都调动到了听觉上,唯恐对手再来天价,又急迫的想听到拍卖师大喊成交。
一百三十万欧一次。拍卖师开始倒数。
一百三十万欧两次。
钟应心脏剧烈跳动,盯着木兰琵琶不肯挪开视线。
一百三十万欧的琵琶……
他只能祈祷,这必须是郑婉清的雌蕊琵琶才行!
“一千万欧。”冷清女声突兀的中断了倒数计时。
全场瞬间寂静,又炸起窃窃私语。
钟应难以置信,他转头去看,却见到最终出价的女性,金发西装,恰好坐在褐发蓝眼西装男身边。
而且她用的,正是身边褐发蓝眼西装男的号码牌!
“一千万欧……”
陈会长听得清楚,但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差不多是一个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