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 20 章(2 / 2)

钟应像是一个讨老师欢心的好好学生,许下了承诺。

害得厉劲秋惜才之心爆炸,教学**浓厚,连平时讨厌的弹钢琴,都变成了一种独特享受。

甚至还想多教一点儿,让这位天才学生能够走向更高的平台。

“那我再教你一首,伟大的天才音乐家莫扎特的成名之作,你只要弹奏它,所有人都拜倒你脚下。”

厉劲秋满怀热情,“12 varia体ons on ‘ah, vous dirai-je maman’, k.265/3.”

在钟应一脸茫然,充满好奇的视线里,厉劲秋得意地按响琴键,弹奏出人尽皆知的旋律。

“人们又叫它,小星星。”

一首莫扎特的成名曲,结束了厉劲秋的教学。

敬业的作曲家,带走了《凝视星空》的谱子,前往维也纳之春。

而钟应则拿着《同舟共济》,寻求艺术乐团的帮助,把潦草不清的乐谱,变成清晰的印刷体。

音乐协会给予的时间足够充分。

距离解放76周年纪念日还有两周的时候,他们在维也纳的音乐大厅,举办了一场内部乐评会。

音乐协会的专家评委,常年在乐报上指点江山的乐评人,还有优秀的指挥、作曲家一一

列席。

樊成云和厉劲秋坐在一旁,作为艺术乐团和维也纳之春的相关者,不参与评分决定。

来得最迟的,是发起这次纪念音乐会的富商——弗利斯。

他穿着浅银色西装,正式的着装确实非常重视这场比拼。

弗利斯走进大厅,和各位专家评委致意之后,竟然径直走到了观众席的一侧。

他和樊大师礼貌握手后,径直对厉劲秋说道:“感谢厉先生愿意为毛特豪森集中营的纪念日作曲。”

“嗯?”厉劲秋对他的偏见,持续保持在暴发户上。

忽然得到了示好,厉劲秋都觉得奇怪。

“弗利斯先生听过我的乐曲?”厉劲秋偏头看他。

“是的。”弗利斯笑着与他握手,“厉先生擅长中国乐器和交响乐的结合,创作出来的乐曲我听过许多次。”

随即,弗利斯低声说道:“您的乐曲绝对是最好的,我相信大家有所判断。”

厉劲秋喜欢别人对他作曲的夸奖,然而,他不喜欢这家伙根本还没听过钟应的曲子,就来谄媚恭维。

他皱着眉冷笑,不置可否。

待在维也纳的时间,足够他弄清楚这场比赛举办的来龙去脉。

这位为富不仁的商人,一千万欧买下琵琶,准备把琵琶拆成木板。

艺术乐团强烈谴责之后,他为了找个台阶下,才说要举办纪念音乐会,还专门找到了艺术乐团的死对头。

其心可诛。

厉劲秋作为维也纳之春的作曲人,自发站在了钟应这边,并不打算搭理弗利斯。

可惜,这位商人似乎要表达支持维也纳之春的决心,顺势坐在了厉劲秋的旁边,让他避无可避。

原本坐在评委席一侧的厉劲秋,因为弗利斯,瞬间变成了整个音乐会的焦点和核心。

就连樊成云都笑着说道:“看来弗利斯先生确实喜欢你的作曲。”

厉劲秋面对大师,总是不好随口就来。

他保持着晚辈的礼貌,正襟危坐,无比自信,“等他听完钟应的作曲,他就会像墙头草一样喜欢钟应。”

很不给弗利斯面子。

音乐协会重视专业意见,同样尊重弗利斯的选择。

他们给了艺术乐团一个机会,可弗利斯最终要坚持选择维也纳之春,他们也会顺从于弗利斯的要求。

不仅是因为维也纳之春是优秀的乐团。

更因为维也纳之春的作曲人是厉劲秋。

琵琶和西洋乐的合奏,再也找不到比他更好的作曲家。

怀揣着这样的期待,维也纳之春终于登上舞台。

指挥、琵琶、管弦乐队陆续登台。

最后登场的钢琴家,身穿燕尾服,故作姿态的向台下致礼,得到了弗利斯热情的掌声。

只可惜,厉劲秋只给了对方冷漠。

他提出了好几次更换钢琴演奏者,都遭到了团长的严肃拒绝。

理由很简单,这位演奏者是著名钢琴家于美玲的儿子,连君安。

连君安七岁登台,弹得一手极好的贝多芬,技巧无可挑剔,再也找不出比他更好的演奏者。

厉劲秋盯着连君安坐在钢琴前,只觉得团长简直是睁眼说瞎话。

什么找不出比他更好的演奏者?

明明钟应弹得都比他好!

全场只有厉劲秋感到不满,维也纳之春的《凝视星空》,在他沉默的不满之中,扬起了指挥的手腕。

钢琴的澄澈声音,奏响了第一个音符,流淌在音乐大厅的忧郁,挑起了所有人的思绪。

仿佛听众身处的不是辉煌的音乐厅,而是无尽旷野。

稍稍抬头,就能见

到奥地利上空的银河,点缀着亿万繁星。

这片美丽的土地,有艺术、有音乐、还有悲惨的死难者。

生者对他们的怀念、哀伤,能够挑起灵魂的波澜,在钢琴、琵琶弦、提琴的合奏中,让人为之泛起泪水。

连君安无疑是这场演奏最为出色的音乐家。

他时而敲出难以平息的悲痛,与琵琶清泠旋律完成漂亮的上行。

时而保持着安静的沉思,让听众在他带来的紧张中得以喘息。

在乐曲终章,他甚至弹奏出技巧极为艰难的三重颤音,为众人凝视的星空,画上了完美的波纹,一圈一圈扩散出了音乐的魅力。

评委席沉浸在乐曲展示的深邃乐思之中,发出了属于自己的喟叹。

“这只曲子太棒了,即使钢琴比琵琶更抢眼,我也非常喜欢它!”

“天籁之音,我毫无疑问会支持他们纪念死难者,这世上找不到比《凝视星空》更适合在76周年纪念日奏响的乐曲。”

即使是专业乐评人,都无法从维也纳之春的交响曲里挑出错漏。

哪怕他们的琵琶成为了伴奏、成为了陪衬,也无法阻止那架奇妙的钢琴,摄住他们的心魄。

“厉先生,您果断没有让我失望,比我想象的还要优秀。”

弗利斯发自内心的赞叹,“您是个天才!”

“不要还没听艺术乐团的演奏,就夸下海口。”

厉劲秋的语气,仿佛弗利斯夸奖的不是他,而是他的对手。

评委们诧异看他,一时之间还以为厉劲秋不是维也纳之春的作曲人,而是艺术乐团的。

“秋,你对自己总是很严格,但我们确定,你值得接受任何赞美!”

“赞美?”厉劲秋冷笑以对,“我记得音乐协会定的主题,是用琵琶弹奏纪念曲。”

他抬手示意舞台,“琵琶呢?”

作曲人亲自挑错,比任何乐评人都更加无情。

“我没有听到一位音乐家对死难者的纪念,我只听到了钢琴不知羞耻的炫技。”

大厅一片寂静,越发觉得厉劲秋不可理喻。

“我觉得钢琴弹奏得非常好。”

“也许连君安太年轻了一些,表达不了纪念日的沉重,但我觉得他发挥得足够完美。”

只听过不完美乐曲的专家,对不完美表示满意。

而唯一一位听过完美乐曲的厉劲秋,怎么看连君安怎么不顺眼。

“对,钢琴很美。但这不是我要的乐思,也不是我想表达的主题。”

厉劲秋没法直白表达他的遗憾,他只能说:“希望各位听完艺术乐团的演奏,再出声点评,不然会显得你们很不专业,也很可笑。”

他的话着实震撼了评委们。

他们只觉得厉劲秋一如既往的发疯,说话还是这么的不留情面,连自己的曲子都嫌弃!

就连弗利斯都不屑的表示:“可我听说,艺术乐团的作曲人,是那个年轻的中国人。他懂什么作曲?”

厉劲秋顿时爆发出老师维护学生的怒火。

他嗤笑道:“这只能说明你见识太少,根本不懂得优秀的作曲需要什么,也不明白什么才叫优秀的演奏。”

弗利斯微眯着眼睛,仿佛终于后知后觉发现这位作曲家不是善茬似的,似笑非笑的看他。

“您这是什么意思?”

此时,维也纳之春已经退场,舞台上忙碌着艺术乐团的幕后。

他们摆放着乐谱架,为了待会的演出做着简单的准备。

钟应一身郑重的黑色衬衫西裤,简单的融入了艺术乐团,又因为他怀里的红木琵琶,显得突兀异类。

在西方交响乐的领地,维也

纳之春以钢琴为主,琵琶伴奏的决策,更适合西方人音乐的习惯。

但是,厉劲秋微眯着眼睛,扬起下巴,傲慢的去看偏心维也纳之春的弗利斯。

“我什么意思?”

“我在说你根本没见过天才。”

厉劲秋抬手指向正在调弦的钟应,笃定的说道:“这才是真正的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