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虞执了剑,眼睛扫过楚祯与陈大人。
他一步一步踏下台阶,走到陈大人面前,用剑尖强迫陈大人抬起头来。
陈大人的目光方与夏侯虞对视,剑光一闪,血溅夏侯虞的半张脸,但他还笑着。
只见陈大人满口鲜血直流,半截舌头就掉在了夏侯虞脚边。
楚祯也没想到夏侯虞会如此做,一瞬蹙眉看向石矜。与此同时,石矜也悄然转头与楚祯对视。
他们二人在眼神皆表达了震惊与不解。
夏侯虞未擦脸上的血迹,只是冷眼看着满地打滚的陈大人。
“石矜。”夏侯虞唤了一声。
“臣在。”
“上次陈大人死谏,曾言若楚祯不是真凶,朕便杀了他——可有此事?”
石矜:“回陛下,确有此事。满朝大臣们皆可作证。”
陈大人挣扎着爬到夏侯虞脚边,发出不成人话的声音,看他神情,似是在求饶,又似是在辩解。
夏侯虞笑了声,道:“石矜,把证据呈上来。”
石矜转头从李公公手中接过木盘,上面是数张宣纸,每一张都留下了点点墨痕。
“陛下允诺大人们可给府中递去书信,大人们写在宣纸之上的,无外乎嘱咐家中妻小莫要担心,或是告知管家公照料好府中事宜。”
石矜一张一张展示给大家,皆是密密麻麻的洇湿的痕迹,一看便是写了数句嘱托的话语。
这时众人才反应过来,那日书写之时,陛下允许众人叫来自家府中的管家公来取信,并未窃探书信的内容。
但书信之下皆有不止一张空白宣纸,想来,是那时洇上去的。
石矜从中抽出一张,与其他的不同,上面只留下一个字的痕迹,细看,便是:石。
陈大人磕头的动作倏然停了。
石矜举到陈大人面前,问道:“可否请问陈大人,此‘石’是石矜的‘石’吗?”
陈大人下意识后退,立刻看向夏侯虞,疯狂摆手,意思是不是他写的。
石矜哼笑一声,道:“陛下知你们定会不承认,便命我将每一张宣纸都做了标记。陈大人,你看此纸右下角的印记可是你领取宣纸时的次序?”
夏侯虞转过身去,不再看被戳穿的陈大人,而是面对楚祯微微一笑。
楚祯心下更加犹疑。
大殿之上方才发生的一切,都不是他们事先商量好的策略。而且显然,石矜也不知情。
“啊——”陈大人吼叫起来。
尽管他的舌头已经不在,大家也听出来,陈大人喊的是“暴君”二字。
这两字听在夏侯虞的耳朵里,如丝竹之音,悦耳的很,他甚至笑了起来。
夏侯虞笑,陈大人也笑。
朝堂之上霎时变得诡异起来。
“都别动!”殿外突然传来浑厚的声音。
陈印手举长刀,走了进来。
麟舞阁众士卒也跟随进来,皆是手持利刃。
众人皆看向身为麟舞阁龙部总旗的楚祯。
楚祯如今宛如被蒙在鼓里,他明明命令陈印的只有两件事:一,探听麟舞阁内部可有不安言论。二,保护他。
此刻陈印竟有了调动麟舞阁士卒的权利,又或者——楚祯顿时睁大了眼睛,不,陈印要反。
陈大人踉踉跄跄站了起来,指了指身后的麟舞阁,又指了指始终背对他的夏侯虞,狂笑起来。
所有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陈大人策反了麟舞阁部分士卒,要杀了殿上这位“暴君”。
在场皆为文臣,无一人有反抗之力。
雁回和覃燕彰都被派了出去,没有人能保护陛下,他们甚至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