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边,一应厨具齐全,主仆三人熟练架锅烧水、褪毛宰鸡、煮锅放料,就连不要的鸡羽、下水都妥善埋好,显见不是第一次干了。

婆子和小丫头初见贾林氏主仆一行,行为局促,眼神警惕,但见人并不靠近,只远远看着,心下猜测:怕是富贵人家没见过这阵仗,看个稀奇,便随他们去了。

只那姑娘一直清清冷冷,安安静静,不干活时,仿若一尊玉雪人,对有人围观也不在意,鸡煨上后,便一直望着锅里,漆黑沉寂的眼里透着渴望,恍若这一锅鸡汤,便是世间所有。

山涧幽深,草木清香,将将出锅的鸡汤,香味霸道四溢,贾林氏似听见家仆腹中饥鸣,她摸摸身上顺袋,掏出两块碎银,朝那主仆三人走去。

听闻她要用几两碎银买鸡汤,老婆子看贾林氏的眼神透着“败家”二字,可对银子又着实稀罕,转头,眼神直勾勾盯着姑娘,像是逼她卖掉。

姑娘端着汤碗,面色淡漠,漆黑眼眸里却满是挣扎与不舍,人顷刻间鲜活灵动起来……

第四回

却说贾林氏庵堂偶遇吴氏女,一眼入心,回程遣人细细探听,得知始末,既怜又惜,又想儿子如今独身又背骂名,二人何其相似,皆是百般千般好的孩子,竟被流言所累,若是能合到一块儿,便是千好万好了。

贾林氏一厢所愿,不敢擅作主张。

于此,不禁嗟吁叹息。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此礼本天经地义,如此两番闹下来,贾林氏心里不禁打鼓。

儿子第一门婚事,是她定的,娘家嫂子的内侄女,幼时玉雪可爱,长大后出落得姿容艳艳,且性子娴静,说亲之人快将门槛踏破了,终是舍了她家,可惜,出趟门的功夫,便被毒害了,凶手贼人毫无头绪,案子至今悬在衙门;

第二门乃夫君精挑细选,李通判行事磊落,妻女却......

罢、罢,不提了,贾林氏摇头。

可见,他们夫妻做主定下的婚事,与儿子相冲,既如此,她便冒这礼法之大不韪,将这吴家姑娘说与儿子,成与不成,皆在儿子。

“母亲可是与儿顽笑?”胤礽大惊,母亲竟让他去相看姑娘!

胤礽活过两辈子,都没遇过如此......

等等!

他突然顿住,陷入沉思:上辈子虽贵为太子,可人事格格是内务府备的,福晋侧福晋是皇父指的,妾室有下属送的、也有福晋侧福晋不能伺候时,推出来的,这一个个算过去,竟无一个是他自己相中的!

如今竟是要比上辈子强了......

如此想着,胤礽不禁失笑,后又摇头,这可不是甚好事,有何可叹的。

不过相看一事,确是不行。

“母亲可想过吴姑娘意愿?她声名受损,若是再被人知晓与外男私下相见,怕是......”要被逼死了。

利口杀人,不是玩笑话。

贾林氏一听,气得捶他,“谁让你们私下见面!”她是那般不知轻重的人?

“过几日,等你缓过劲儿,送娘去佛前供花果,你且在庵堂外候着,若是有缘得见,就看一眼,记住,只得一眼。”一眼尽够了。

贾林氏又忆起那姑娘脱俗之人才品貌,若这般都不动心,那便是木头顽石,莫再祸害好人家姑娘!

“若是见不到?”胤礽试探问道,毕竟闺阁女子,闭门不出乃常态……

“见不到便表明你们无缘,此事就此作罢。”贾林氏转过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