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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沾满了暗红色粗糙的触手前沿。

铁架床已经用了许多年了,喷涂的绿漆随手抹一抹就会小块小块地掉下来,放着的木板也是,底面都裂了不明显的缝。

人只要有翻身、坐起来、上下床的动作,铁架和木板就会吱嘎吱嘎响。

元屿抓着栏杆从上铺下来,“水鹊?”

他是半夜热醒的,醒来后听到了异动,有人呼吸都带着压抑的轻泣,细细弱弱的。

他下床察看。

窗户仍然是紧闭的,估计是电路接上了,吊扇呼啦呼啦转,灯是统一由宿管掌控的开关,关上了所以宿舍还是暗的。

一切都相当正常,和入睡前没有什么两样。

元屿皱起眉,他掀开了被子的一角,原先蒙住的小脸露出来。

水鹊半梦半醒地睁开眼,他的睫毛都湿了,沾成一簇一簇的样子,他在晚上全然看不见,刚想说话却被自己酥麻甚至刺痛的嘴巴吓了一跳。

元屿扶着他坐起来,问道:“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我听到你在哭。”

枕头都哭湿了,枕套皱起来,上面黑的地方是因为湿成一片了。

好多水。

警觉地看到什么,元屿的眉心拧成一个川字。

水鹊揪住他的衣角,另一只手的手指碰到唇上,“我梦到……有东西在咬我嘴巴。”

他有些难以启齿,总感觉唇和舌头现在的状态像给人亲了很久。

元屿的手探到枕头边,顺着边角,抽出那张泡过水的照片。

他见过这张照片,哥哥出海的时候都会带上,放到衣服胸口的袋子里,贴近心脏的位置。

元屿捏住水鹊的脸,引导人做口型,“张嘴,啊——”

“我看看。”他说。

唇饱胀得要出汁水,还有内部糜红的舌头。

元屿松开手,他展示那张照片,“这是你带过来的吗?”

因为水鹊看不见,他还需要给他形容:“彩色的照片,三寸,在京都五龙街头摄影馆拍的,你和哥哥。”

水鹊完全不知道有这张照片,无限游戏的系统也没有提醒他。

他脸上一无所知的茫然让元屿捕捉到了。

覆下眼皮,元屿将自己脖子上挂着的辟邪三角红符取下来,红绳挂到水鹊的脖颈,藏进领口里。

“有不干净的东西。”他说,“过两天我去问神官能不能给你驱邪。”

风刮过来,扑在窗户上,水鹊半夜吓得一个寒战。

关一舟眯着眼走过来,他还扶着昏沉的脑袋,“你们在做什么?”

借由月光看清了水鹊的嘴巴,关一舟眼睛一下子变得清明,锐利地扫向元屿。

第二天雨水停了。

天空像洗过一样碧蓝无云。

“你好……”

水鹊局促不安地站在灯塔的门口,扣紧了盲杖,他让出半个身位,使灯塔长能够看到他身后的一行人。

“他们都是我在京都的朋友,到这边游学,想参观一下岛上最有名的灯塔。可以吗?”

昨夜风雨太盛,给他加大了工作负担,灯塔长一夜没睡,他的眼底乌黑,下巴一圈短短青茬。

扫视了几个人一眼,大概是想起了他们曾经来访过,只不过上次被拒之门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