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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确实有个姓梁的哥哥,大他要五六岁了,但是不和他们一样住在海城的军区大院里,偶尔过年的时候回海城住,才会过来和他们一起玩。

因为当时大院里一起玩的全是和水鹊同龄的五岁小孩,这位姓梁的哥哥满十岁了,身高比他们这群萝卜头要高好一节。

每次一到春节玩扮家家酒,他总能轻而易举地抢到新郎的位子。

后来有一年梁湛生没来,水鹊当时已经上小学了,虽然已经不再玩家家酒的游戏,但还是留意到,问了一句为什么梁哥哥今年不回海城了?

当时父母听到了他的话,母亲垂头没回答,父亲叫他不要多问,以后也别提起。

好奇怪。

当时水鹊想不明白,大人说话怎么总这样神神秘秘?

但是之后家里本来和美的父母,突然开始频繁地理论争吵。

每当那个时候,水川就捂着水鹊的耳朵,两个人回到房间里写作业,但是房间的隔音不好,水鹊还是能够听见书房里的对话。

提到了梁哥哥的父亲。

水鹊才知道为什么那个姓梁的哥哥只有过年过节才回军区大院,原来平时要跟着驻扎东北的父亲去北方上学念书。

对方的父亲当年曾经是水鹊父亲的上级,一个兵团的老首长,解放后就到了东北的军团驻扎。

那年天下一乱,老首长被迫害打成了□□,挨打示众,遭批斗睡牛棚,唯一的儿子也让人锁了黑牌挂到脖子上,成了“可教育好的子女”。

老家的老父老母听到这些消息,还没上京告御状,就在路途上意外去世了。

一整个家子,剩下梁湛生一个,逃到南边去,之后杳无音讯。

小时候水鹊还听不懂这件事是什么意思。

现在想起来,终于明白当初父母是吵什么的事情,没过一年就离了婚。

父亲整日忙,在军队里,聚少离多是一部分原因,更多的另外一部分原因是母亲担心父亲由于曾经是老首长的下级,到时候受到牵连波及,水鹊和水川也要被打成“可教育好的子女”。

想起来这样的事情,猜测到梁湛生应当是逃到了谷莲塘一带,被当地的老中医收留了学习医术,之后熬到村子办高级社,成了卫生所里的赤脚医生。

造化弄人。

水鹊突然多愁善感起来,有些感慨。

不过,夏天就要结束了。

他第二天就要调回学校去开学,没和梁湛生叙上旧,决定等到周末,再找人聊聊家常。

一整个大夏天,谷莲塘的社员们和打仗一样,割禾、打禾、晒谷、犁田,背上晒,脚底烫,顶着毒辣的太阳,终于在立秋的前一周,把早稻收割晾晒,把晚稻秧苗插进了水田里。

傍晚的暴雨匆匆而来,洗去酷热。

天地间掀起雨后的凉风,又是一派青绿,生机勃勃。

下过雨,把打谷场洗得干干净净,幸好晒谷员看到风云不对,早早在雨云拧水之前,就把地坪晒的稻谷收回了粮仓里。

今天收工的时候,村里的高音广播里,传达晚上在打谷场看电影的消息。

每年的双抢之后,立秋之前,就有几天的农闲,这段时间为了犒劳完成双抢任务的社员们,生产队把养猪员的公社猪挑两三头杀了,大鱼塘也干塘捞上大鱼来,大鱼大肉分发给家家户户。

还有叫出公社的电影放映员出来,到能坐满全村人的打谷场上,放一场电影。

村子里平时的娱乐活动很少,除了县里宣传队偶尔下乡来表演个把节目,村民们要打发时间,几乎就只剩下坐在村口广场偷凉、话家常。

因此,看电影是全村不分男女老少共同期盼的活动。

太阳还有一竿子高,电影要天黑入夜了才开始放,水鹊往知青院的方向走,路上已经看到有许多小孩兴冲冲蹦跳着,拿板凳到打谷场占位子。

打谷场毕竟是平坦的大地坪,要是去晚了,前面人挤人,一头参差高一头,就只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