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他自信?可她明明说过,他会是最后一个。
他感到自己被毁了。仅此一次的初恋,竟落个这样狼狈的下场。
更可悲的是,他知道,失去她后,他再没有爱上别人的可能了,再没有对情.爱燃起希望的可能了。
褚尧推门出去。
院里很静,他想悄悄溜走,就像从没来过那样。
可终究是不甘心。
他轻轻推开另一间屋的门。
门扉斜条缝,不算灿烂的一线日光洒在了掉在地上的被褥上。
床榻间,那男人睡姿规整,她却八爪鱼似的抱紧那男人。她似条菟丝花,紧紧缠住那根笔直的木杆。
褚尧的心漏跳几下。
他很嫉妒。
他知道,他从没得到过她的信任。就连最相爱那段时间,她都爱把后背留给他,满心警戒。
但现在,她就这样信任那男人,把她最真实的一面都留给了那男人看。
倘若他是那男人就好了。
褚尧盯了须臾,随后阖门,走出了院。
*
醒来后,灵愫就搬着小板凳坐在屋檐底下,手撑着脑袋,望着天。
阁主站在她身旁,“今日天气不好,看样子,马上就要下雨了,还可能会下一场彻夜的暴雨。”
灵愫笑了笑,“若暴雨能下成,那我今晚就去灭门。”
她说:“暴雨天行事,不会留下指印脚印。路人也少,不会撞见个不长眼的要去报官抓我。”
阁主吃惊:“这么快?不再等等?你真的准备好了,胜券在握?”
灵愫说是。
她把缝好的卷宗甩阁主怀里,“很狡猾的仇人,哪部分信息都留着,唯独事件起因被扣掉了。当年易家到底是怎么得罪了他们,他们为何痛下杀手,杀了易家三十四口人。这些,通通没有。”
她叹了口气,“这时就要庆幸杀手阁的保密做得很好,以及,我当初伪装得很好。蔡连那一家,并不知道我就是代号佚。他们一直以为,我只是个不入流的杀手。”
阁主迅速翻看着卷宗:“你还有很多事都没告诉我。”
她说不急,“等我杀完仇人,会告诉你所有事情。干完这一票大的,我想我也要学闫弗,金盆洗手,从此隐匿江湖。”
没人能打得过她,她观众生如蝼蚁。
那么多年的韬光养晦,为的就是今晚的亮剑时刻。
等做成事,她终于能自由地活着了。
想到这里,灵愫忽地心情大好。
她开始畅想复仇后的自由人生。
天大地大,无拘无束。再也不用满怀仇恨,再也不会做噩梦,也许就连失忆病都好了。
那时候她的自由,简直无法想象。
灵愫晃着阁主的衣袖,“喂,等杀完仇人,一起去苗疆逍遥吧?苗疆是你的老家,这么久没回去,你难道就不想念?”
阁主的母亲曾是苗疆圣女,后来嫁给中原人老阁主,只是刚生下阁主不久,圣女就死了。老阁主将阁主拉扯到九岁,也得病死了。
阁主陷入回忆,“算起来,我们已经在中原待了很久了。”
他到底有多宠她。
仅仅是因她这一句不着调的话,他就想好了要把阁主之位传给哪位杀手,或者是干脆把杀手阁解散了,他只想跟她一起远走高飞。
阁主反握住她的手,“行啊,等你办完事,我们就去苗疆。但你答应我,不要惹事。”
他躬起身,捏住她的脸蛋。
“答应我,全程保持理智,只杀该杀且能杀的人,不杀不该杀且不能杀的人。”
说到底,复仇是她的心结。